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根钢针,从我的太阳穴扎进去,在脑浆里搅动。
每一次颠簸,***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仿佛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钩在往下拽我的内脏。
我死死抱着那个小包裹。
他们告诉我这是我的孩子。
这么轻,这么小,还不如超市里一袋面粉有分量。
我不敢揭开看,怕看见什么残缺不全的模样。
「坚持住,就快到了。」
林医生跪在担架旁,她的手很暖,按在我手腕上像块热毛巾。
我转动眼珠,看见周强缩在角落。
他在笑,嘴角咧到耳根,好像刚才发生的不是一场灾难,而是什么了不起的表演。
「家人们刷波礼物!」他对着手机压低声音,「我老婆真生了!就在过山车最高点!」
我的胃里翻起一股酸水。
林医生突然站起来,一把抢过他的手机。
「你干什么!」
周强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跳起来。
「你老婆在流血。」林医生的声音很平静,但每个字都像冰锥,「你的孩子在窒息。」
周强愣住了,他低头看我。
直到这时,他才注意到座位上的血已经浸透了我的牛仔裤,正一滴滴落在救护车地板上。
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,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玩具坏了的小男孩。
「没事的,没事的。」他蹲下来,却不敢碰我,「网上说新生儿都很结实……」
救护车冲进医院时,我的视线已经开始发黑。
像有人在我眼前拉上一层层黑纱。
有人从我怀里抱走了那个轻飘飘的包裹,我想尖叫,但只发出嘶哑的气音。
「孩子……我的孩子……」
「只是做个检查。」有人在我耳边说,「很快送回来。」
刺眼的白光。
消毒水的气味。
冰冷的金属器具碰撞声。
我感觉自己像块破布,被他们翻来覆去地缝补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被推进一间病房。
「孩子呢?」我抓住一个护士的手。
她避开我的眼睛:「医生马上来跟您说明情况。」
病房门开了。
周强走进来,身后跟着他妈。
婆婆怀里抱着个粉色的襁褓,脸上的皱纹里嵌着嫌恶。
「看看你干的好事。」她把襁褓往周强手里一塞,「生了个鬼似的丫头片子。」
我伸出手,指尖发抖:
「给我……」
周强没有动。
他低头看着那个小包裹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:
「医生说……肺没发育好,加上缺氧……可能活不过今晚……」
我的耳朵里嗡的一声,像是有人在我脑壳里敲响了铜锣。
「给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