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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人如梦初醒,连滚爬爬地冲出宿舍,朝着那片噩梦开始的小树林狂奔而去。

夜晚的风带着凉意,吹在身上却吹不散心底的寒意。

一行人几乎是跑丢了半条命才冲到地方。

然而——凄清惨淡的月光下,几片沾着暗色污迹的落叶被夜风吹着打旋儿。

树干上,只留下几圈被粗暴割断的麻绳,狰狞地垂落着。

地面上,除了他们混乱的脚印和几块干涸变色的血迹,空空如也。

人,不见了。

“消、消失了?!” 一个跟班看着空荡荡的树干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
楚临江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。

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,风一吹,刺骨的冰凉一直透到心底。

一股比刚才听闻沈清宸身世时更可怕的恐惧攫住了他。

难道……被人看到了?或者……更糟,被人救走了?!如果沈清宸没死……如果他活过来……如果……被人拍了照,录了像,甚至……已经报警了?!一想到这个可能性,楚临江只觉得天旋地转,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他。

那“第二世家”带来的傲慢和底气在赤裸裸的“杀人”嫌疑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
楚家是势力大,但在人命关天的铁证面前,再大的势力也捂不住!他爹要是知道他把人打死了还抛尸(虽然没抛成),第一个剥了他的皮!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他。

他再也不敢有丝毫侥幸和犹豫。

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,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,几乎捏不稳那个轻薄的通讯工具。

他找到一个标注为“老爸”的号码,狠狠戳了下去。

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。

“爸……” 楚临江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哭腔和绝望,对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,再也顾不上什么少爷面子,“爸!救命!我杀人了!我可能……把沈清宸打死了!!!”医院的急救室灯光终于从刺眼的红色变成了柔和的绿色。

门被推开,一个戴着口罩、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,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。

正在烦躁踱步的顾言猛地停下脚步。

周扬、陈跃、赵晋也立刻围了上去。

“医生!怎么样?” 顾言抢先一步问,语气急促,虽然脸上还挂着对那件衬衫的痛惜,但眼神里的焦灼是藏不住的。

千万别死!千万别死!死了我找谁赔衬衫去?医生摘下口罩,露出疲惫但还算平静的脸:“病人求生意志非常顽强!真是罕见!送来的时候失血性休克,多处软组织挫伤、裂伤,肋骨骨裂两根,轻微脑震荡,被强行灌服的致幻剂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……不过万幸,重要脏器没发现器质性损伤。

现在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,但还没脱离危险期,需要送ICU观察24小时。”

四人几乎同时长舒了一口气。

周夸张地拍着胸口:“吓死爹了,还以为得吃席了!” 陈跃推了推眼镜:“万幸。”

赵晋憨厚地笑了:“太好了!”顾言紧绷的下颌线也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,心里那根弦稍稍松了点。

他清了清嗓子,故意板着脸问:“那他什么时候醒?”“这个不好说,”医生看了看记录,“药物影响加头部撞击,可能需要一段时间。

先转到ICU吧,家属……”“我不是他家属,”顾言立刻撇清关系,嫌恶地挥了挥手,像是要挥掉什么脏东西,“我就是个倒霉催的路人甲!医药费账单出来直接……” 他本来想说“扔给楚家”,但念头一转,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意,“扔清大给他自己班导去!总不能让我这捡垃圾的包赔到底吧?”想到可能会让楚临江出点血,或者让学校头疼一下,烦躁的心情稍微愉快了一***。

医生对这种关系显然见怪不怪:“好的,我们会处理好。”

转身又进去了。

过了一会儿,几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了。

沈清宸躺在上面,脸色依然苍白得像纸,毫无生气,但比起之前气若游丝的样子好了那么一丁点。

他脸上沾着的血污被清理干净了,露出的五官意外地清秀端正,可以称得上是校草级别,只是因为失血和病痛显得过分瘦削脆弱。

他被厚厚的白色被子裹着,像个易碎的瓷器。

手腕上插着输液管,胸口贴着监测仪的电极片。

顾言皱着眉看着这副场景。

心里嗤笑:收拾干净了倒是能看了点?不过还是弱鸡一个!为这点医药费……啧,这小脸儿……洗白净了倒没那么像流浪猫了。

不过欠老子的钱还是要算的!一行人看着病床被护士推往ICU方向。

刚松下的气还没喘匀,一个小护士蹬蹬蹬跑过来,手里拿着一***打印出来的单子,有些为难地看向明显是话事人的顾言。

“这位先生,病人在初步处理时,医生从他被撕破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些……东西。”

小护士递过单子和一个透明小塑封袋,“钱的话……不多,还有身份证和学生卡。”

塑封袋里,是几张皱巴巴、沾着点泥灰的纸币。

最大面额是二十,其余都是十块五块的零票,甚至还有几个亮闪闪的硬币。

顾言扫了一眼,目测顶天……也就五十块出头?大概这就是沈清宸当时的全部身家。

顾言额角的青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蹦跶。

他看死人一样盯着那几张可怜巴巴的票子,再看看手里那张写着“预缴押金伍万元”的缴费通知单。

穷!这他妈已经不是穷了!这是破产乞丐中的丐中丐啊!五十块???五十块!!!我给他塞伤口里的衬衫扣子都不止这个数!敢情我捡的是个穷鬼中的战斗机???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又冒了上来。

之前的衬衫之痛、新车之忧,瞬间被这五十块钱的极致羞辱点燃了。

顾言劈手夺过缴费单和那袋可怜的零钱,对着护士吼,实际上更像是在宣泄抓狂的心情:“他妈的!等他醒了告诉他!要么立刻给我爬起来打工还钱!要么就准备好下半辈子给我当牛做马抵债!别以为五十块钱能打发我!”他恶狠狠地把那袋零钱塞回护士手里,像甩掉烫手山芋,“这点钢镚儿!让他自己拿着交挂号费吧!有本事他自己交啊!” (╯‵□′)╯︵┻━┻吼完,顾言转身就走,脚步踩得地面噔噔响,仿佛要把所有的晦气和冤大头的感觉都踩碎。

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周扬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言哥气呼呼地、像一列被点着的火车头一样冲进电梯。

“好……好强的杀气!” 周扬夸张地缩了缩脖子。

陈跃捡起掉落在地上的、那张印着“50,000元”的押金单,幽幽叹了口气:“言哥这‘日行一善’的成本……有点高。”

赵晋***后脑勺,憨憨地问:“那……言哥真会让他打工还债啊?”陈跃看着消失在电梯里的背影,推了推眼镜,镜片闪过一道精光:“不好说。

但楚临江的好日子,怕是要到头了。”

惹谁不好,惹言哥捡到的“麻烦精”,还是个直接让他当“冤大头”的穷鬼麻烦精。

而此刻,在ICU严密的监护下,沈清宸的眉头在无意识中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,嘴唇似乎嗫嚅着,逸出一丝微弱到仪器都无法捕捉的气音,淹没在病房的恒温恒湿系统和嘀嘀哒哒的监测声中。

“殿……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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