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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谢璟朔是京城出了名的恩爱夫妻。宫宴刺杀,他替我挡刀。悬崖坠马,他舍身相护。

满身可怖的伤痕,都是他四年来爱我的证明。直到齐王登基,天下太平,他突发恶疾。

重病之际,他要把名下全部私产分给丧夫的嫂子。“岁欢莫怪,嫂子孤苦,不如你有所倚仗,

我只是想给她留点傍身的东西。”所有人都震惊不已,我却平静地答应了。

因为半年前我就知道他是来自异世界的攻略者。我只是他为了完成任务而选中的工具。

他爱的,另有其人。无妨。我也是攻略者,我也要回现代联姻了。

……谢璟朔说要把私产全留给大嫂柳芊芊后。满屋寂静,管事都把头埋了下去。

柳芊芊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,眼中是拼命压抑的欣喜。“二弟,这如何使得……”“应当的。

”谢璟朔朝柳芊芊笑笑,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。“岁欢不会怪我的,对吧?

”我平静地点了点头:“我没意见。”他勉力抬起冰凉的手牵住我,

满意道:“岁欢最是识大体了。”柳芊芊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,硬挤出两滴感激的泪。

看他俩惺惺作态,我心里冷笑。以前类似的事接连不断,我都听话地让了。

只当谢璟朔是敬重兄长,关照寡嫂。直到齐王登基那天,他头一次喝醉。

一晚上的醉话都在喃喃“露璇”二字。我生活的现代,有位当红女星就叫方露璇。

我想起方露璇的未婚夫似乎是谢氏集团的某位少爷,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果然谢璟朔紧跟着呢喃了一句:“露璇,任务结束了,我马上回来娶你。

”悬在头上的刀落下,我便知道,他和我一样,也是任务在身的穿越者。可我待他,

是真心实意,并非权宜之计。我一心等任务结束,向系统求来把他一起带现代的奖励。

倒是我自作多情了。就算一起回了现代,他要娶的人也不是我。从那天起,

我对谢璟朔的态度就淡了下来,只做做表面功夫。我也顺便看懂了,他对柳芊芊的处处照拂,

不是因为寡妇艰难。而是因为柳芊芊和方露璇长得有几分相似。他爱屋及乌罢了。

小到江宁织造送来的布料,他以颜色不合适为理由,把最贵重的那匹云锦给了柳芊芊。

大到齐王念及我们府上的从龙之功,要赐个贞懿夫人的封号。

谢璟朔也给了毫无贡献的柳芊芊。世家明里暗里争破头的太子伴读名额,他不顾大局,

优先给了顽皮的侄子,而不是我聪颖沉稳的弟弟。我大度几年,原是在帮着他怀念老情人。

实在可笑。思及此,我神色愈发冷淡,把手硬从谢璟朔那抽了出来。

反正苏明仪封后的事已是十拿九稳,我没必要处处演得周到,恶心了自己。

谢璟朔看着空唠唠的手心,微微有些惊讶,“岁欢,你……”我淡淡道:“我还要核对账目,

先回去了,你好生歇息。”次日,柳芊芊来我院里送点心,难掩小人得志的神色。

我先一步开了口:“嫂子既已得了傍身之资,日后府中份例便按定例来。你院中额外用度,

自行支应即可。”柳芊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。她没接话,目光落在我发间。

“前几日璟朔还提起,说我虽是寡居之人,首饰也不用太过素净。

”“他记得库房里好像有一块上好的白玉料子,原是想打了簪子给我,

没想到被弟妹先一步拿去了。”我终于从账册上抬起眼:“嫂子是说,想要我头上这支?

”她掩唇一笑:“我怎敢夺弟妹所爱。只是璟朔既提了,想必是觉得我戴着更合适些。

”我冷冷道:“镜子没有,尿也没有?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。”我快要走了,

实在懒得装了。柳芊芊一怔,脸上顿时弥漫上被羞辱而气出的红。“姜岁欢,

你这算哪般的大家闺秀?!”她转身把谢璟朔搬来为她出头。“二弟,

我不过是夸了句弟妹的玉簪好看,她竟用那等粗鄙的话斥责我!”谢璟朔看向我,

眉头微蹙:“岁欢,一支簪子而已。嫂子若喜欢,你便让给她。你首饰众多,何必计较这个?

”他话说得轻描淡写,毕竟我让惯了。便理所当然。半年足够放下一个人么?想来是不够,

他护着柳芊芊的神情,依旧让我心里恨得痛。这支玉簪,是去岁我生辰时他亲手为我簪上的。

看来,他早忘了。“我戴的簪子,她不配。”谢璟朔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,愣了一下。

柳芊芊适时地抽泣了一声。谢璟朔脸色立马沉了下来:“姜岁欢!嫂子这些年不易,

你身为当家主母,气量何必如此狭小?不过一件死物。”他说我气量狭小。

为了一个长得像他心上人的替身,他指责结发四年的妻子气量狭小。苏明仪只要为后就行,

我不用管是谁坐皇位。可这四年,为了他站队的齐王能顺利夺嫡,我镇国公府上下几十口人,

无数次涉险。谢璟朔一身伤,我也不遑多让。柳芊芊被他护在大后方,

享的是我入门后带来府上的银钱富贵。他怎么说得出口,指责我气量小。柳芊芊见状,

柔声道:“二弟,别为了我和弟妹争执。是我不好,我不该多嘴。”她说着,上前一步,

似是想劝解。脚下却不知怎的一绊,惊呼一声朝我这边倒来。事情发生得太快。

她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子,直直朝着我发间袭来。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
“啪嗒”一声脆响。羊脂玉簪摔落在青石地上,断成了两截。我鬓发散乱开来,

几缕发丝被扯断,垂在颊边。柳芊芊稳住身形,惶急地解释:“弟妹,我不是故意的,

我只是没站稳……”谢璟朔一个箭步上前,紧张地扶住柳芊芊的双肩,“嫂子没事吧?

可有伤着?”柳芊芊惊魂未定地摇头,倚在他臂弯里。谢璟朔这才看向我,

目光扫过我散乱的头发和地上的断簪,语气带着责备:“不过是支簪子,断了便断了,

人没事就好。”“你回头再去库房挑一支便是,何必摆出这副阴沉的面目吓唬嫂子?

”“嫂子受了惊吓,我送她回去歇息,你自己收拾一下。”他带着柳芊芊走了,转身时,

一滴血从我头上落下。侍女低呼出声:“夫人!”点点滴滴的血珠流下。

他在乎柳芊芊是否受惊,是否伤着。却看不到我散落的发,和被划伤的头皮。更看不到,

那断成两截的,不止是一支玉簪。谢璟朔病危的消息是午后传来的。彼时我正在挑选衣料,

为林晚辞不久后的册封大典准备进宫穿的礼服。“夫人!”他的贴身小厮跪在院中,

声音带着哭腔。“二爷呕血不止,大夫说怕是就这一两个时辰了。

”“二爷一直念着您的名字,您快去看看吧!”我捻着布料的指尖顿了顿。“既是要死了,

去见一面就能活过来吗?”“去请太医便是。”小厮的泣音戛然而止,震惊地看着我。

我从他身边掠过,不曾停留一秒。“备车,进宫。”苏明仪的宫殿里,熏香袅袅。

我帮她核对册封礼的流程单子,细说需要注意的细节。她拉着我的手,

眼含感激:“岁欢姐姐,若非你这些年暗中筹谋,我绝走不到今日。

”我浅浅一笑:“娘娘福泽深厚,自有天佑。”一名内侍匆匆走来,低声禀报:“谢夫人,

您府上又来人了,说谢尚书怕是要不好,求您务必回去。”苏明仪担忧地看着我。

我面色不变,淡淡道:“府中有太医照料,我在此处是为娘娘分忧,岂能因家事误了国礼?

让他回去吧。”苏明仪还想再劝,我已继续说起封后大典的细节。待我回到谢府时,

暮色四合。府内一片惨淡,下人们见到我,皆是神色复杂。灵堂竟还未布置妥当?

我心底掠过一丝不耐。径直走向主院,卧房内竟还亮着灯。推门进去,

一股浓重药味扑鼻而来。谢璟朔还醒着。他靠在床头,脸色苍白,呼吸微弱。看到我的刹那,

才恢复了些生气。“你终于肯回来了……”“你最近,为何总这么忙?明明我已时日无多,

你不怕见不上我最后一面吗?”他语带试探,似乎总算察觉到了我近来的不对劲。

我垂下眼睫,再抬眼时,脸上已挂上恰到好处的哀戚。“我不愿时时面对你虚弱的样子,

我看了,是万箭穿心的痛。”“你能懂吗?”他演了我四年,我演他半年而已。

拭去我眼角的泪,谢璟朔眼底的惊疑终于慢慢散去。他如释重负地看着我笑了笑。“这一世,

是我对不起你。”“岁欢,来生我们再白头偕老。”他气若游丝,每个字都耗尽全力。随后,

一切归于死寂。我看着他彻底咽气,脸上的虚情也收了起来。“来人。”我扬声唤道,

语气没有半分悲恸。“二爷去了。”仆从们战战兢兢进来,看到屋内情形,皆面露惊异。

是呀,京城最有名的恩爱夫妻。丈夫死了,夫人竟一滴眼泪也未流,甚至站得远远的。

我无心再装,只觉得晦气,于是快速吩咐道:“灵堂尽快布置,一切从简。”“我去歇息了,

无事莫要来扰。”接下来的三天,谢府一片缟素,哀声不绝。我以悲痛过度为由,

将一切丧仪事务都推给了管家。连灵堂都未曾踏入一步。反倒是柳芊芊,穿着一身孝服,

以未亡人般的姿态,哭得肝肠寸断,里里外外地操持着。仿佛她才是谢璟朔名正言顺的妻。

下人们窃窃私语。他们想不明白。也永远不会明白。林晚辞的册封大典很快按时举行。

脑海中,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。【主线任务“扶持林晚辞为后”已完成。

回归程序准备启动。】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。我也总算能回家了。回到谢府,

我也开始病了。这病来得又急又凶,大夫诊脉后只是摇头。病危那天,柳芊芊来我床前探视,

穿着明艳的裙装。“弟妹,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。”“我还等着你交田契和房契给我呢,

万一你哪天突然……”未尽之言中的欢快几乎压不住。我抬眼看她,

忽然笑了笑:“赝品就是赝品,长得再像,也不是正主。”“所以还是被抛下了。

”柳芊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: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我的意思是,你心心念念的那些财产,

恐怕是到不了手了。”“你胡说什么!?”柳芊芊猛地站起身。“那是璟朔亲口答应,

当着全府管事的面分给我的!你敢不分割给我?!”“是啊,他是答应了。”我点点头。

“可他不理账,并不知道,京郊那两处田庄,三年前就因河道改道,良田已成滩涂。

”“最值钱的那五间铺面,一年前为谋大事筹集军饷,我已出卖。

”“至于今年攒下的五千两现银……”我顿了顿,欣赏着她脸上血色尽褪的惊怒模样,

才慢条斯理地接道:“账面上确实有这笔银子。不过,那是我答应陛下和皇后,

准备上缴国库救灾的银子。”“动了它,就是抄家流放的大罪。嫂子若想要,尽管拿去。

”柳芊芊浑身发抖,指着我:“你算计我?!”我轻笑一声,摇了摇头。“谢璟朔偏袒你,

不过是因为你有几分像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。”“愿意护着你的事,都是不费功夫的事。

”“若他真对你情深义重,怎会连查一查账的念头都没起过?”“不可能!你胡说!

”柳芊芊尖声否认,连忙提着裙子去找账房。我咳嗽一声,闭上眼,让系统进行剥离。

意识从沉重的黑暗中挣脱,我闻到了久违的消毒水气味。“醒了!岁欢!

”母亲激动地落下泪来。原来,现实世界里,我只昏迷了三个月。

那些年的惊心动魄与虚与委蛇,不过是漫长梦境一场。出院那天,父亲与母亲一起接我回家。

“既然没事了,和顾家老二的婚事,也该提上日程了。“你昏迷这些日子,人家常来看你,

是重情重义的。”我欣然答了“好。”某辆擦肩而过的车里,闪过一张与谢璟朔相似的脸。

我不以为意地关上车窗。“对了爸,南城谢家,也发份请贴吧。”一月前,

谢璟朔在特护病房里醒来,耳边是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“璟朔,你终于醒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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