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像个被踩了尾巴的野狗,在肮脏的后巷和冰冷的水泥森林里没命地狂奔。
拖鞋早就不知道甩哪儿去了,光脚板踩在碎石和污水上,
又冷又疼,但这感觉反而让我清醒——我还活着。
脑子里全是刚才那惊魂一幕。
他们知道!他们不仅知道我能暂停时间,
还能他妈「记录波动频率」!
这玩意儿难道跟Wi-Fi信号一样还能被侦测?
我不敢回出租屋,那地方肯定被盯死了。
银行卡里那点钱也不敢去取,天知道ATM机旁边有没有人守着。
身无分文,光着脚,穿着皱巴巴的T恤和短裤,
活脱脱一个逃难的乞丐。
最可怕的是,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如影随形。
有一次,我刚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里,
靠着机器喘口气,想着能不能用超能力「借」点钱——
虽然心里膈应,但活命要紧。
刚升起这念头,还没付诸行动,
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我吓得魂飞魄散,再次发动能力,
定格了那两条冲过来的黑影,没命地逃出了那条街。
还有一次,我躲在垃圾箱后面,
眼看着一个黑衣人拿着个像是辐射探测器似的玩意儿,
屏幕上的红点闪烁,方向正对着我藏身的位置。
他对着耳麦低语:「信号强度提升,目标就在附近。」
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。
只能再次发动能力,在短暂的静止中,
像老鼠一样从他们视线的死角溜走。
十秒。每次只有十秒。
而且我感觉到,连续频繁使用,
会让我的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发动也变得一次比一次艰涩。
有两次,我拼命集中精神,世界却只是模糊了一下,
停顿了可能连两秒都不到就恢复了正常,
差点把我直接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。
他们好像也有应对的方法。
有一次我被堵在一条死胡同里,那个矮个子黑衣人从腰间掏出个金属圆盘往地上一按,
一层无形的波纹荡开。
我当时就想发动能力,
却感觉像是陷入了一团粘稠的胶水里,思维迟滞,
那股熟悉的「嗡鸣」感被硬生生压了回去,怎么也呼唤不出来。
要不是旁边恰好有辆收垃圾的三轮车路过,制造了点混乱,我可能当场就栽了。
那是「静默场」,我后来才知道。
我筋疲力尽,又冷又饿,
躲在某个地铁站背后废弃的通风管道里,抱着膝盖瑟瑟发抖。
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。
这他妈算什么超能力?
给我希望,然后又让我死得更快?
就在我几乎要放弃,想着被抓住算了的时候,
一个很轻的声音,却清晰地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。
「别放弃。」我猛地一激灵,惊恐地四下张望。没人。
「左边,往下走,有个检修通道的门,锁坏了。」
那声音又响了起来,像个温柔的少女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
鬼使神差地,我照做了。
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,摸索到左边,
果然在齐腰高的地方发现了个不起眼的金属门。
用力一拉,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声音,
门开了,露出后面黑黢黢的、向下的楼梯。
我犹豫了一下,但身后似乎又传来了追踪的脚步声。
管不了那么多了!
我一头钻了进去,反手把门带上。
下面是更深的地下空间,
空气里弥漫着机油、灰尘和潮湿的混合气味。
这里是城市地铁系统的隧道深处,
只有几盏昏黄的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。
巨大的水泥穹顶下,轨道向无尽的黑暗延伸。
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。
是个女孩,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,
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,
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,像藏着星星。
她看着我,没有害怕,也没有惊讶,
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平静。
「你,对,就是你。」她开口了,
声音和刚才出现在我脑子里的那个一样,温柔而清晰,
「你刚刚觉醒了超能力吧?时间暂停类的?」
我瞬间汗毛倒竖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后退两步,
背抵着冰冷的墙壁,警惕地盯着她:
「你……你是谁?你怎么知道?你跟外面那些人是一伙的?」
她摇摇头,往前走了一步,离我近了些。
很奇怪,我本能地觉得她不像有恶意。
「我叫聆歆。」她说,「我能感应到你的能力,还有你心里的恐慌。」
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
「就像刚才跟你说话那样。」
感应?读心术?又一个超能力者?我大脑有点宕机。
「外面那些人,他们自称‘黑爪’。」
聆歆的表情严肃起来,
「他们捕捉所有像我们这样的人,抽取我们的能力,供他们的研究。」
「抽取……能力?」我喉咙发干,「怎么抽取?」
「我不知道具体方法。」
聆歆的眼神黯淡了一下,
「但被抓住的人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我们是一类人,时鸣。‘黑爪’要捕获我们。」
「我们是一类人」。
这简单的几个字,像一道暖流,
猝不及防地撞进我冰封的心脏。
这三天来的惊恐、孤独、无助,
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我第一次感觉到,在这***的超能力世界里,我不再是一个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