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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子抬眼,眉峰依旧懒懒耷拉着,眼神却亮了下:“哦?西北来的卫小将军?”

他指尖在弦上轻轻一顿,又续上了调子,“不知卫小将军对这琴曲,有何高见?”

卫离昭咧嘴笑,也不客套:“我啊,就是个粗人,不懂什么琴啊曲的,就觉得听着心里敞亮。咱们西北人实在,好听就是好听。”

卫离昭伸手指了指那琴,想了想又道:“若非说一点,那就是你在每个尾处时指尖总顿一下,跟咱们队里新入伍的小兵似的,拉弓拉到满,临射又缩回去,明明有劲儿,偏不敢使出来。”

换了京里那些只懂风雅的酸儒,早该皱着眉不高兴了。

可那人却忽然低笑出声,肩膀轻轻颤了颤,连那点病气都散了些:“倒也是头回听有人把琴音比成拉弓。你倒说说,怎么才算敢使劲儿?”

卫离昭道:“开春刮的穿堂风你知道不?能把我们西北军的帐篷帘掀得啪啪响,能把灶上的火星子吹得满帐飞,可它邪性得很,再横也只往南吹,半分不偏;冬里的白毛风更狠,裹着雪粒子往山口撞,能把路边的石头吹得滚出二里地!”

“不过呢,软有软的好,刚才听着心里的燥意都散了,比喝碗凉水解渴还管用。”卫离昭想了想又发自内心的补充道。

萧云寒被逗得低低笑起来,咳了两声:“你倒实在,不装懂,也不瞎夸。就是塞北待久了,说话都带着沙子味。”

卫离昭道:“那是!咱们那边的人说话直,想骂就骂,想笑就笑,连风吹着都痛快!”

卫离昭讲得眉飞色舞,手也跟着比划,活像把塞北的风都卷进了这小院。

男人支着下巴听,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琴,原本似无生气的脸上竟被眼前人这股子鲜活气带着鲜亮了些。

男子问道:“听你这么说,塞北的风倒不是传言中那么冷的?”

卫离昭道:“那可不!有次打了胜仗,弟兄们把缴来的胡琴挂在马脖子上,随着风骑着马在草原上跑,琴音跟着马蹄声颠,跑调跑得都没边儿了,可那股子高兴劲儿,能把山都掀了。”

萧云寒望着卫离昭发亮的眼睛,忽然笑出声,这次没咳嗽,笑得肩膀都动了:“你这张嘴,比塞北的风还能吹,不过…… 听着倒不讨厌。”

卫离昭正想接话,身后传来脚步声,回头见萧珩之站在月洞门口,目光落在他俩身上道:“大哥和卫小将军,倒是在此相谈甚欢。”

卫离昭赶紧收了笑,心里咯噔一下。

适才光顾着听琴说话,倒忘了庆功宴的正事。

听见萧珩之叫眼前人大哥,卫离昭想起京里的传言。

民间都说大皇子萧云寒是先皇后之子,自小体弱多病,皇上顾念先皇后旧情,对其极为怜惜,允他不必参与朝政,只管专心调养身体便是,所以先前在殿上卫离昭也没见过这位。

“您……是大殿下?”卫离昭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。

“正是。”萧云寒的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温润,眉峰又耷拉了下来,那股病恹恹的模样也回来了,仿佛方才的笑意只是错觉。

“方才多有冒犯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 卫离昭连忙补了句。

“无碍。”萧云寒摆了摆手,没再出声。

“大哥可一同去承筵殿?” 萧珩之在院口站着,目光扫过石桌上的琴,又看向萧云寒。

萧云寒向来甚少参加宫宴,他垂眸想了想,缓缓道:“你们先去。我身子骨弱,得回去添件厚衣,随后便来。”

卫离昭不再多留,忙拱手:“末将告退!” 随后便向月洞门走去。

羊角灯下,萧云寒又抬手拨了一下琴,这次的调子,似乎比先前亮了些。

一个侍卫走过来,一边帮着收琴,一边问道:“主子,您当真要去?”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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