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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酒吧被女友当众羞辱,只因我的工装沾着机油。她依偎在实习医生怀里,

嘲笑我挣一年的钱不够给她买个包。她挥开我攒钱买的银项链,骂我的脏手不配碰她。

那一刻,我供养她读书的所有真心都死了。后来,我的连锁修车行开业剪彩,

她却被落魄的现任拖来修车。她哭着求我复合,我当众播放了她当年的羞辱录音。

可当她跪在我店门口,说那个男人家暴她,求我救命时,我握着扳手的手,第一次颤抖了。

【第一章】我的世界是由机油、金属和阁楼缝隙漏下的光构成的。二十三岁的体重,

一百二十斤,其中一百一十九斤是倔强,剩下的一斤,大概是留给李娜的温柔。我,陈默,

人如其名,在这家“老王修车行”当了四年学徒,手上的老茧层层叠叠,

像是用岁月和汗水浇铸出的另类年轮。工装上的油污永远洗不干净,深一块浅一块,

地图似的绘着我的日常。住在修车行上方那个不足十平米的阁楼里,

翻身时能听见楼下工具架的轻微回响,

空气中永远飘浮着汽油和金属混合的、令人安心的味道。放弃去技术学校深造的机会,

是我自己的选择。原因简单得像一颗螺丝钉——为了供李娜读护理专业。

她是我们镇上飞出的金凤凰,温柔,漂亮,手指纤细,注定该穿着洁白的护士服,

在明亮的医院里,伺候生命,而不是像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,伺候一堆铁疙瘩。“默默,

等我毕业,我们就结婚。”视频里,李娜的笑眼弯弯,背景是她大学宿舍温暖的灯光。那光,

似乎能穿透屏幕,照亮我这满是油污的阁楼。“好。”我通常是那个词穷的人,

只会笨拙地点头,然后把手机支架调好,让她看着我啃馒头,就着咸菜,

研究那本快被我翻烂的《汽车电控系统疑难故障诊断》。我得让她知道,我在努力,

虽然我的战场是地沟和引擎盖,但我的未来,一定有她。师傅王老猛,

人称“老王”或者“猛哥”,五十岁的汉子,脾气爆得像点着的汽油,但对我,

总藏着一种粗粝的温柔。他瞥见我手机屏幕上的李娜,又看看我手边凉透的馒头,

会没好气地扔过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:“瞅你那点出息!心思全在娘们身上,

这台EA888的正时链条对错了,你看我抽不抽你!”我接过包子,嘿嘿一笑。我知道,

他是心疼我。他常念叨:“小子,真心要给对的人。这年头,人心比涡轮增压还复杂。

”李娜的生日要到了。我想给她一个惊喜。一条我在商场橱窗看了好几次的银项链,

坠子是个小月亮,标价1888元。对我而言,这是个天文数字。我算了算,

啃一个月的馒头,再多接几个通宵抢修的急活,差不多。机会来了。

一个开老款奔驰S600的老板,车在半路趴窝,拖到店里,故障诡异,几个老师傅挠头。

我蹲在车边听了半宿发动机的“咳嗽”声,又翻了一堆资料,

最后指着电路图上一处不起眼的传感器:“可能是它,间歇性失灵,数据流看不出来,

得靠听。”王师傅将信将疑,换了。引擎一声低吼,平稳得像个熟睡的婴儿。那老板大喜,

直接拍给我两千块奖金,说是额外酬谢。钱,滚烫地揣在我兜里。

我几乎是跑着去商场买下了那条项链。银质的小月亮在我满是划痕和油渍的掌心里,

闪着格格不入的、清冷的光。那天,**了个通宵,完工后已是华灯初上。

李娜说她在“夜色”酒吧做**,端盘子。我没告诉她我要去,想突然出现,把礼物送给她。

我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饱经风霜的工装,只用水胡乱抹了把脸,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,

混着汗味和机油味。推开酒吧厚重的门,震耳的音乐和晃眼的灯光像一堵墙撞过来。

我眯着眼,在迷离的光影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。然后,我看见了。在角落的卡座,

李娜并非在端盘子。她依偎在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怀里,男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,

另一只手拿着最新款的手机,正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,逗得她咯咯直笑。她手里拿着的,

正是那款她之前跟我提过,我说等下次发了奖金就给她买的手机。我的脚步钉在原地。

酒吧的喧嚣瞬间褪去,只剩下心脏在耳膜里沉重撞击的声音。

我看着她用那种我从未见过的、带着崇拜和依赖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,看着他自然地低头,

在她唇上印下一吻。世界,在我满是机油味的认知里,缓慢地、彻底地,碎裂了。

我捏紧了口袋里那个装着银项链的盒子,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我一步步穿过扭动的人群,

走到他们的卡座前,李娜抬头看到我,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。我还没开口,那个男人,张昊,

已经用打量一件破损物品的眼神扫过我全身,然后对李娜轻佻地笑道:“娜娜,这你朋友?

你们酒吧现在连……这种底层民工都让进了?”【第二章】“底层民工”。四个字,

像四根冰冷的针,透过耳膜,扎进脑子里。酒吧里浑浊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,裹住我的口鼻,

让我有点喘不过气。李娜脸上的慌乱只持续了一瞬,

随即被一种急于撇清的、尖锐的嫌恶取代。她猛地从张昊怀里挣开,

好像我身上的油污会隔着空气传染到她身上。“陈默?你…你怎么来了?”她的声音拔高,

带着刺耳的质问,“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!脏兮兮的就往这里跑,不嫌丢人吗?

”我的喉咙发紧,像被砂纸磨过。目光越过她,落在那个叫张昊的男人身上。

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,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、居高临下的笑意,

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,那双手,白皙,修长,一看就是拿手术刀的手。

“我…我来给你送生日礼物。”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干涩得厉害。

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,递过去。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,

盒子在我布满黑色油泥指甲缝和划伤疤痕的手指映衬下,显得格外突兀和可怜。李娜没有接。

她甚至没有仔细看那个盒子,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,随即转为更深的恼怒。“礼物?

”她嗤笑一声,带着一种表演性质的夸张,“陈默,你能不能现实一点?看看你现在的样子!

你看看你的手!”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声音愈发尖利,“整天跟破铜烂铁打交道,

指甲缝里全是黑泥,手上的疤瘌得我看着都恶心!你用这双手拿的东西,配得上我吗?

”“破铜烂铁”…“恶心”…每一个字,都像她挥过来的巴掌,结结实实扇在我脸上。

我供她读书,我省吃俭用,我通宵达旦干活攒下的钱,在她眼里,

都变成了我这双“脏手”的原罪。我手上这些疤痕,有的是被排气管烫的,

有的是被工具划的,最深的那道,是上个月给她挣生活费时,拆一个锈死的螺丝,扳手打滑,

剐掉了一块皮,肉翻卷起来,当时都没觉得多疼,只觉得这个月能多给她转两百块。现在,

它成了“恶心”的证据。张昊适时地添了一把火,他搂住李娜的肩膀,

用一种“我理解你”的语气安抚她,目光却斜睨着我:“娜娜,别跟这种人生气,犯不着。

”然后他转向我,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怜悯:“小子,听我一句,男人穷不怕,

怕的是没自知之明。你挣一年的钱,够给她买这么一个包吗?

”他指了指沙发上李娜身边那个崭新的、logo显眼的皮包。他掏出钱包,

抽出几张百元***,随意扔在桌上:“喏,看你也不容易,这钱拿去买身像样点的衣服。

以后,离娜娜远点。”***散落在沾着酒渍的桌面上,像几张嘲讽的脸。血液,

一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瞬间褪去,留下全身冰凉的麻木。我看着李娜,她依偎在张昊身边,

用一种看陌生乞丐的眼神看着我,仿佛在说:“快拿着钱滚吧。”我没有看那些钱。

我只是再次,把手里的盒子,往她面前递了递,动作固执得近乎愚蠢。“项链,我攒钱买的。

”我的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。李娜像是被我的不识趣彻底激怒了,她猛地一挥手——“啪!

”盒子被精准地打飞出去,划过一道短暂的银光,撞在旁边的桌腿上,弹开。

那条小月亮项链滚落出来,掉在一滩不知是啤酒还是饮料的黏腻液体里。

“别用你的脏手碰我!这条破链子我看都嫌掉价!”她的尖叫引来了周围更多的目光。

保安过来了,彬彬有礼而强硬。“先生,请别打扰我们的客人。

”我被半推半请地“送”出了酒吧。厚重的门在我身后关上,隔绝了里面的灯红酒绿和喧嚣,

也彻底隔绝了我过去四年所有的念想和支撑。夜风一吹,我打了个寒颤。低头,

看着自己这身沾满油污的工装,看着这双布满老茧和疤痕的“脏手”。原来,

真心在现实和虚荣面前,真的可以轻飘飘的,像那条被打落在地的项链,沾满了污秽,

一文不值。我没有去捡那条项链。它和我的爱情,一起被遗弃在那片肮脏里了。

我一步一步往回走,不知道走了多久,回到修车行时,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

王师傅已经起来了,正在门**动筋骨,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,

以及空着手、沾着灰的工装,他愣了一下,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问,

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。“回来了?”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。我点点头,喉咙堵得说不出话。

径直走上阁楼,把自己摔在那张硬板床上。阁楼里还残留着她上次来看我时,

留下的那一点点、几乎快要消散的洗发水香味。我睁着眼睛,

看着天花板上那块熟悉的水渍斑痕,直到阳光从缝隙里刺进来,晃得眼睛生疼。我没有流泪,

只是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挖走了,留下一个空洞,呼啸着往里面灌着冷风。

几天后,我正用钢丝刷拼命刷洗一副发动机缸体内的积碳,王师傅走过来,

按住我几乎要痉挛的手,递给我一把钥匙和一个泛黄的本子:“别糟蹋东西!从今天起,

店后面那台报废的宝马E46归你了。我的笔记也给你,把它修好,让它能重新跑起来。

修不好,你就滚蛋,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。”【第三章】王师傅给的,不是一台车,

是一剂药,一味引子。那台宝马E46,像一头濒死的钢铁野兽,

沉默地趴在修车行后院的角落里,被岁月和风雨蚀刻得面目全非。

引擎盖下是纵横交错的蛛网和厚厚的灰尘,零件锈蚀、缺失,内饰散发着一股霉味。

它是我当时处境的完美写照——被遗弃,被遗忘,内部一团糟。

而他那本边角卷起、满是油渍和蓝黑色墨水字迹的手写笔记,则是一部武功秘籍。

里面没有高深的理论,全是实打实的经验:如何听声辨位判断发动机隐疾,

如何用土法子解决电路疑难,如何对付那些德国佬设计得极其反人类的螺丝和卡扣。

字里行间,是一个老修理工几十年摸爬滚打的全部家当。他没有安慰我,

只是给了我一个必须耗尽所有力气才能完成的任务。他懂得,对于我这种性子,

最好的疗伤方式,就是让我没空去想。我接过了钥匙和本子,像接过一个沉重的誓言。

从那天起,我活成了一枚拧在E46上的螺丝。所有的白天和黑夜,都交给了这台报废车。

我用除锈剂一点点浸润咬死的螺栓,用拉马小心地取出断裂的丝锥,对照着笔记,

梳理混乱如麻的线路。机油、汗水,有时候还有不小心被锐利边缘划破手滴下的血,

混合在一起,渗入这台老车的每一寸肌理。我不再去想李娜,不去想张昊,

不去想酒吧里的羞辱。我的世界被简化为扭矩、间隙、电阻和信号。

当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,凝聚在那微观的机械世界里时,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,

似乎暂时被填满了——用一种坚硬的、冰冷的金属质感填满。

王师傅偶尔会背着手过来转一圈,不说话,只是看看我的进度,

用脚踢踢我拆下来分类摆放好的零件,然后哼一声,丢下一句:“缸盖螺丝顺序不对,

你想让它漏油漏成喷泉?”或者:“这传感器插头底座有裂纹,接触不良,

怠速不稳的根源就在这儿,眼睛长**上了?”我默默记下,拆了重装,或者想办法修复。

他的话糙,但每次点拨,都直指要害。三个月后,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,

我完成了最后一道线路的包扎,清理了节气门,加注了全新的机油和冷却液。我深吸一口气,

坐进布满灰尘但已被我大致清理过的驾驶座,把钥匙**锁孔。拧动。

起动机发出一阵不算流畅但足够有力的**,引擎在沉寂了不知多少年后,猛地抖动了一下,

随即,一阵低沉而浑厚的轰鸣声,稳定地响了起来!排气管喷出淡淡的蓝色烟雾,

带着新机油燃烧的特有气味。它活了!我坐在车里,听着这平稳有力的脉搏,

双手紧紧握着同样布满岁月痕迹的方向盘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那一刻,没有任何欢呼,

没有眼泪,只有一种从深海里终于浮出水面、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战栗感。

我不是修好了一台车,我是把自己从那个酒吧门口、那个破碎的夜晚,一点一点,

重新拼凑了起来。王师傅不知何时靠在了门框上,手里拿着个搪瓷杯,呷了一口浓茶,

淡淡地说:“嗯,还算块料。明天开始,跟我学修豪车。那玩意儿,才是真赚钱的买卖,

也是真考验手艺的修罗场。”我的“新生”,从这台锈蚀的E46开始,正式挂挡,起步。

手艺精进,店里的生意因我的豪车专修技术渐渐有了起色。半年后一个雨夜,

王师傅把我叫到里屋,将一份泛黄的产权合同和一个存折推到我面前,

语气不容置疑:“签了它。这店,以后归你。我老了,要回老家享清福。

这里面是我给你攒的……老婆本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如炬地盯着我,“我就问你一句,小子,

你是想就这么守着这个小破店一辈子安稳,还是真想干点大事,把你这身手艺,

变成一座让别人再也不敢瞧不起你的江山?”【第四章】王师傅的话,

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在我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。享清福?他那个火爆脾气,

能在老家鱼塘边安**上三天都算奇迹。老婆本?我更是不信。这分明是他半辈子的积蓄,

和他视若生命的这个修车行,一起打包,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,硬塞给了我。

我看着他那双因为常年接触油污和金属而粗糙变形、却异常清澈坚定的眼睛,

所有推辞的话都卡在喉咙里。我明白,这不是商量,是传承,是托付,更是一种激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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