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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掌带起破空声,又快又狠,扇在脸上必定扇破唇角。

姜黎意心头嗤笑,姜老夫人抬手扇下那刻,退后一步躲开这记耳光。

福字窗格浮尘瓢跃,姜黎意抬眼,一双水眸泪光涟涟:

“祖母,您这是做什么?

难道,您怀疑今日之事与孙女有关?

全府上下,谁不知孙女对元公子的心意?

孙女怎会将心上人往旁人榻上推!”

姜老夫人脸黑如墨,不听辩驳,怒喝道:

“跪下!”

姜黎意咬唇弯膝下跪,海棠花裙在她身下绽如灼莲,刺得姜老夫人双眼生疼。

二房这个老五,越长越像那个**。

真是个祸害。

今日必须让她长个记性!

“你现身院外,败坏姜家名声,该罚!

这次打十五下手心,以示惩戒,再抄写女戒十遍,五日后送来荣华院。

接下来半年,如月阁月例减半。”

不容姜黎意拒绝,张嬷嬷拿着戒尺走到姜黎意面前,鼓着一双鱼眼,尖声道:

“五**,老夫人是为您好。

刚才的事,就算与您无关,传出去,都有碍府上**名声。

你今日受下惩罚,既全姜府克制重礼之名,也为自己博个清名。”

这位五**惯会伪装讨巧。

在老夫人等人面前,装得和善可怜,私底下,谁不知她苛待下人,性子狠辣。

她平日最重名声,妄想留个美名嫁入元家,若拿名声说事,无论她有无犯错,这顿打都逃不了。

果然,下一刻,她抬头,满脸不甘,却顺从伸手:

“祖母要罚,黎意不敢不从。”

张嬷嬷得意上前,举起戒尺,狠狠抽下。

啪一声脆响,皮肉被鞭笞,柔嫩肌肤眨眼红肿破皮,疼痛钻心。

十五下结束,姜黎意满头大汗,死死咬唇,后背被冷汗浸透。

张嬷嬷这是下了死手。

也好,免了她设法加重伤势。

若她记得不错,阿兄跟父亲今日归家,正好让阿兄对姜府冷了心肠。

“老夫人。

大老爷、二老爷,四公子回府了,这会儿正往荣华院来。”

院外丫鬟禀告,老夫人面色微变,立刻朝张嬷嬷使了个眼色。

张嬷嬷会意,快步上前一把扶起姜黎意:

“五**,两位老爷跟四公子刚回府,别让府中腌臜事污了他们耳朵。

老奴先扶你回如月阁休息。”

张嬷嬷力气极大,掐住姜黎意胳膊带着人往屏风后走。

绕过屏风,院后有一扇小门,恰好避开刚回来的家主,让姜黎意吃个闷亏。

院外脚步声贴近,丫鬟们相继请安,姜黎意脚下一个踉跄,带着张嬷嬷,猛的撞向屏风。

哗啦一声巨响,木器倒地、瓷器碎裂声传出。

正在说笑的姜大老爷、姜二老爷脸色一变,快步走进荣华院。

姜颂澜慢二人几步,目光在院中转了一圈,不紧不慢跟上两人。

三人刚到门口,一阵哽咽声清晰传出。

“对不起祖母,是黎意没站稳,撞坏了您最爱的缠枝屏风。

黎意定为祖母再寻一扇,求祖母饶黎意一次。”

少女声线柔弱委屈,姜二老爷眉心紧皱,加快脚步。

姜颂澜听见胞妹声音,眼底升起一丝戾气,大步跨进房中。

姜府寿宴,姜老夫人房中宴客,珍贵玉器摆件随处可见,每一件都是老夫人心头宝。

姜黎意那一扑,毁了半个房间,屏风倒地磕成两段,碰倒珍宝木阁,瓷器掉落哗啦碎了满地,碎片四溅无从下脚。

听见姜黎意哭诉,张嬷嬷心道不好,扯着姜黎意就想起身,可拉扯间,不知怎么压着人倒向满地破碎瓷器。

碎片划破姜黎意掌心,漫出几缕鲜红,极为刺眼。

姜颂澜跨入房中,瞧见自家妹妹手掌上的伤,脸色一沉,疾步上前一脚踢在张嬷嬷心窝,将人踹出几丈远,怒喝:

“狗奴才,竟敢对主子下手,活腻了是吗!”

张嬷嬷眼前一黑,像条死狗撞上后墙,声都没出就晕了过去。

在场几人面色大变,姜老夫人猛的一拍桌面,青着脸怒道:

“放肆!

姜颂澜你干什么!

一回来就逞威风,你当这儿是你梨院不成!”

姜颂澜扫姜老夫人一眼,弯腰抱起姜黎意,漠声道:

“祖母,孙儿知您不喜黎意。

但任一个奴才欺辱黎意,未免太失分寸。

刁奴欺主,传出去,恐怕整个京城都笑我姜家治家无方。

大伯同父亲与我们如何在朝堂立足!

希望祖母下次为难黎意时,能为姜府考虑考虑。

黎意伤得重,孙儿先带她回如月阁看大夫。”

言罢,姜颂澜抱着人转身,忽略险些背过气的姜老夫人。

姜黎意抱住姜颂澜宽肩,听着兄长声声维护,喉头哽痛,忍了半日的伤痛狂涌而出,泪珠颗颗滚落,话都说不出。

阿兄还是一如既往爱护她,不论对错,不论场合。

上辈子,以阿兄才情,本可蛰伏做个新朝能臣,但为给她撑腰,被迫站队,选了二皇子,遭苏掩霜与太子陷害,惨死牢狱。

这辈子,她定不会让阿兄重蹈覆辙。

思及此,姜黎意从姜颂澜怀中抬头,望向一侧年过四十却儒雅高挑的男人,哑声道:

“父亲。

黎意许久没见您,甚是惦念。

父亲见完祖母,能否来如月阁瞧瞧我?”

姜二老爷垂头,对上女儿泛红孺慕的眸,心头柔软一瞬,摸摸她脑袋:

“好,父亲晚些就过来。

颂澜,照顾好妹妹。”

姜颂澜嗯了声,朝姜大老爷点头示意,快步离开。

回到如月阁,姜颂澜派人请了大夫替姜黎意看伤。

瞧见她破皮紫胀的手心,姜颂澜眼底郁气又深一层。

大夫上完药离开,姜颂澜坐到床侧,盯着她受伤的手,沉声道:

“你放心,寻着机会,我一定杀了那狗奴才为你出气。”

“不,阿兄。

张嬷嬷再怎样也是祖母身边老人,我不要你为这点小事,污了名声。”

要杀也是她亲自杀,不必污了阿兄的手。

上辈子今日,阿兄回府,得知自己因元临昭被罚祠堂,不顾众人阻拦,想强硬将自己从祠堂带回如月阁,却被父亲责罚三十棍。

就因这三十棍,被阿兄对手拿来做文章,在朝上参他忤逆不孝,引来圣上不满,失去重用。

细算起来,此事是害阿兄官途坎坷的罪魁祸首。

“阿兄,我有件事想告诉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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