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我最早的记忆,是挤在一堆毛茸茸的“小肉球”里抢奶喝。
我妈——就是那个生了我们一窝的棕色泰迪,每天除了喂奶就是睡觉,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,
那眼神跟看一堆麻烦似的。我那几个兄弟姐妹也没个正形,有的抢不到奶就哼哼唧唧,
有的还没睁眼就瞎转悠,就我不一样,我总能精准找到最肥的***,
每次都喝得肚子圆滚滚的,打个奶嗝能把旁边的弟弟熏得翻个跟头。记得那天,天特别的亮,
我正跟二哥抢奶呢,突然感觉头顶一暗,几只巨大的,会移动的“山峰”俯下身,
接着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抱了起来。我吓得“嗷呜”一声,爪子乱蹬,
结果鼻子撞到了一只软软的手,那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,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流淌全身。
还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,像是妈妈身上没有的、香香的气息。我眯着眼睛看,
模糊能看到一张笑着的脸,还有两只亮晶晶的眼睛,跟晚上看到的星星似的。
我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:“就是它了,你看它的小卷毛,多可爱呀!还这么胖乎乎的!
"这声音软软的,听着就舒服,后来我才知道,这是我的“首席投喂官”——妈妈。
旁边还有个声音更粗的,他凑过来看我,手指戳了戳我的肚子,我气不过,张嘴就咬,
结果只咬到一根硬硬的手指头,还被他笑:“这小崽子还挺凶,智商一看就不高的样子,
哈哈哈哈。叫啥名好呢?”妈妈抱着我晃了晃:“叫毛卷卷吧,跟小羊毛毡似的,
圆滚滚的好可爱。”唉,我睁着我不大的小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人,
心里暗想……完了,我不会就叫这个名字吧?这么傻萌的名字。我明明是抢奶小能手,
是以后要称霸狗界的“女汉子”,叫卷卷也太软怂了吧!就在我刚想**时,
爸爸又说:“她哪有软萌的感觉,毛卷卷不合适,胖乎乎的,就叫小胖吧”!唉,
我想称霸狗界的梦想,就被小胖这个名字给破灭了。二就在我还伤心委屈时,
被妈妈塞进了一个软软的袋子里,一路晃悠着,到了一个新地方——后来我管这儿叫“家”。
刚到家那几天,我简直是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”。这地方没有草地,地板滑溜溜的,
我走两步就摔个**墩儿。
最让我困惑的是“厕所”这个东西——家里明明有个会流水的地方,
我看妈妈和爸爸都在那儿洗手,可我每次遵循本能,在地上留下几滴“到此一游”的标记时,
那个被称为“爸爸”的、体型更大、声音更低沉的两脚兽,就会“嗷”一嗓子跳起来,
然后妈妈则拿着一张有怪味儿的纸,一边擦地一边念叨:“胖子啊,小胖子,你咋不学好呢?
”这时候,我委屈地耷拉着小尾巴。我委屈啊!我这是在宣告“这地儿是我的”,
他们咋就不懂呢?直到有一天,爸爸把我抱到厕所里一块格子垫子上,蹲下来跟我平视,
嘴里反复念叨:“尿尿,胖胖,在这儿尿尿,乖!”我那会儿正憋得慌,听他念叨得烦,
就顺嘴在垫子上解决了。结果你猜咋着?爸爸一下子跳起来,跟中了奖似的喊妈妈:“老婆!
胖胖会在垫子上尿尿了!”妈妈跑过来一看,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块***的小饼干,
递到我嘴边。”哇!这玩意儿也太好吃了吧!酥酥脆脆的,比***奶还香!从那天起,
我就记住了——在格子垫子上尿尿,有好吃的;在地板上尿尿,会被念叨。为了小饼干,
我女汉子也是能屈能伸的!解决了“厕所难题”,新的麻烦又找上门了——他们总爱出门!
不能全天24小时陪在我身边。每次出门前,妈妈都会给我倒好狗粮和水,
爸爸则会摸摸我的头说:“胖胖乖,在家等我们回来,不许乱叫,吵到邻居回来打你**。
”然后“咔哒”一声,门就关上了。世界,瞬间安静了。巨大的、令人不安的寂静包裹了我。
一开始,我只是趴在门口,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远方,心里空落落的。
时间变得无比漫长,我等啊等,太阳都移位置了,屋子都变黑了。他们还不回来。
我啃啃自己的爪子,舔舔地板,或者在***衣服上趴着,试图找到一点他们的气息。
楼道里有点声音,我就会害怕的躲到沙发下面,盼着他们赶紧回来。
慢慢的我发现他们每天都会按时出门,晚上回来。我知道了他们人类是要上班的,
他们只有努力工作,才给我买好吃的,还有玩具。后来我习惯了一个人在家待着。
我实在无聊了,就跳上沙发——别说,这沙发还挺软,上面全是***味道。
我把鼻子埋进沙发缝里,突然觉得牙龈有点痒就对着沙发边缘咬了一口。
我尤其喜欢那个叫“遥控器”的黑色小方块,
上面布满了小小的、按起来“嘎达嘎达”响的按钮,口感一流。
还有***那些叫“书”的东西,撕开它们会发出清脆的纸张声音,
里面的黑点点(字)我虽然看不懂,但破坏它们让我有一种掌控感。
我最厉害的就是把家里的电线咔咔咔的咬出好多小牙印。我知道,当我完成这些“杰作”后,
门口会传来钥匙声。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!我会立刻抛弃我的“作品”,
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到门口,疯狂地摇动我短短的尾巴,整个**都跟着扭动,
不停的扑挠着我的小爪子,嘴里还不停的发出激动到几乎变形的呜咽声。门开了。
他们回来了!首先映入眼帘的通常是他们惊讶瞪大的眼睛,然后是一声“我的天哪!小胖子!
你又拆家了!”的惊呼。爸爸会故作严肃地指着我的“罪证”,妈妈则会一边叹气一边笑。
但奇怪的是,他们从来不会真的打我。爸爸会把我抓过来,用力揉我的头,
骂一句“你个小坏蛋!咬电线也不怕电着自己,真是智商不高的样子”,
而妈妈则会一边收拾残局,一边检查我的嘴巴,怕我吃下去不该吃的东西。
原来我这么调皮捣蛋,他们还是那么爱我。妈妈还会抱起我,不停的亲亲,
说想死了我的大宝贝。偷偷的说,虽然他们不在家,我很寂寞,
有时候外面的声音还是会让我感到害怕。但我更享受一个人在家了,可以随意的玩耍,折腾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当然我也学会了好多“技能”。妈妈说“坐下”,我就赶紧坐下,
因为这样有零食吃;她说“握手”,我就把爪子递过去,能换来她的抚摸;爸爸说“过来”,
我就撒腿跑过去,不然他会到处找我,还会担心。
我最拿手的是“装可怜”——要是不小心碰倒了***杯子,我就赶紧趴下,耳朵耷拉下来,
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,准保她不生气。我还有个最爱——一只会叫的橡胶鸡。
每次妈妈把它扔出去,我就跟箭似的冲过去,叼回来给她,再让她扔。我还喜欢咬着它,
听它发出“吱——吱——”的声音,每次一听到这声音,我就兴奋得原地转圈,
有时候还会不小心撞到桌子腿,疼得我“嗷”一声,妈妈就会笑着把我抱起来,揉我的头。
三记得有一次,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,那是我唯一一次走散,现在想想我都感觉好害怕。
那天爸爸妈妈带我去公园玩,妈妈还带了好多玩具和我爱吃的零食。
可那些圆滚滚的皮球和会吱吱叫的小鸭子,哪比得上草丛里那抹上下翻飞的斑斓有趣?
夕阳像个温柔的巨人,把我和它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好长。我追着那抹上下翻飞的斑斓,
全身的绒毛都鼓满了风,快乐得像要飞起来。
就在我扑空后、得意地转身想寻找爸爸赞许的目光时——那片熟悉的、带着肥皂清香的蓝色,
不见了。风突然变了味道,不再是烤肠诱人的焦香,而是裹着尘土和陌生人气息的凉意,
擦过我的爪子。我僵住了,耳朵警觉地竖起来,
试图从嘈杂的背景音里捕捉那个最熟悉的声音。没有。长椅空了,
喊我“小家伙”的声音消失了,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调换了布景,
只剩下无限放大的、令人心悸的陌生。我呜咽着,缩进路灯投下的一小圈光晕里,
把自己埋进冰凉的草丛。尾巴紧紧地夹在腿间,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看不见的毛球。
路过的鞋子很大,脚步声“咚咚”地敲打着地面,没有一双为我停留。天彻底黑了下来,
远处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嘴,仿佛随时会把我吞掉。就在这时,风送来了爸爸的声音!
“小胖子,胖胖——你在哪儿——!”那声音被拉得又长又细,
像一根绷紧的、快要断裂的丝线,里面裹着我从没听过的慌张和嘶哑。我猛地抬起头,
爪子死死扒住地面,想叫,想告诉他我在这里!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
只能发出极轻微的“呜呜”声,瞬间就消散在风里。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路灯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