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愣住。
只见被逼到墙角的苏月棠,那个刚刚还摇摇欲坠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孩,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。
一把明晃晃的、最长的绣花针。
针尖闪着寒光,死死地抵在她自己白皙脆弱的喉咙上。只要再进一分,就能刺破动脉。
她的眼神,不再是之前的惊恐和脆弱。
“谁再上前一步,”她盯着张磊,一字一顿地说,“我就死在这里!让你们血本无归!”
她竟然还要寻死?
张磊高举麻绳的手僵在半空中。
他和其他几个男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和慌乱。
他们是来讨债和出气的,可不是来逼死人的。
这年头,逼死人可是天大的罪过!
而且,就像她说的那样,她要是死了,他们的钱可就真的一分都要不回来了!
“你……你吓唬谁呢!”张磊色厉内荏地吼道,“有本事你就扎下去!”
“好啊。”苏月棠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。
握着绣花针的手,真的用力往前送了一分。
一滴鲜红的血珠,顺着针尖,从她雪白的脖颈上渗了出来。
“嘶——”
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她是来真的!
这一下,所有人都被摄住了。
连最嚣张的张磊,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苏月棠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满脸怒容、胸口剧烈起伏的张磊身上。
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,开口道:
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,喘不上气,脑袋像要炸开一样?”
张磊一愣,下意识地想反驳,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。
因为,她说得一点没错!
他从早上开始就憋着一肚子火,刚才又是暴怒又是动手,此刻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,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,别说喘气了,连眼珠子都开始发胀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脱口而出。
苏月棠没回答他,而是继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:“你这是因暴怒引发的气滞血瘀,肝阳上亢。
面色发紫,太阳穴青筋凸起,已经是中风的前兆。
再不止怒降气,不出十分钟,你就算不倒地不省人事,也得落个口眼歪斜、半身不遂的下场。”
这番话说得又快又专业,什么“气滞血瘀”、“肝阳上亢”,听得周围的村民云里雾里。
可张磊却听得心头一跳。
因为他以前在部队里,就见过一个老班长因为跟人吵架,气得当场倒地,再醒过来时,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,嘴歪眼斜,连话都说不清。
那症状,跟苏月棠说的竟一模一样!
“你……你***!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!”张磊嘴上还在强撑,但眼神里已经流露出一丝恐惧。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苏月棠冷哼一声,举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绣花针,一步步朝他走过去。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!”张磊被她那股不要命的气势吓得又退了一步。
苏月棠不但停下,反而走到他面前,突地伸出另一只手,快如闪电地抓住他粗壮的手臂。
“别动!”
在张磊反应过来之前,苏月棠已经将那根沾着她自己血迹的绣花针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手臂上的一个穴位!
“啊!”
张磊只觉得手臂一麻,下意识地就要甩开。
可苏月棠的手像铁钳一样,死死地扣着他。
紧接着,她飞快地拔出针,又在他手臂上另外两个地方,精准地刺下两针。
整个过程,快得让人眼花缭乱。
三针下去,苏月棠松开手,后退两步,重新将针抵在自己喉咙上,冷冷地看着他。
张磊还处在震惊之中,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,上面只有三个微不可见的小红点。
可下一秒,一股奇妙的感觉,从他手臂上那三个点传来。
就像是有人往他滚烫的身体里,注入了一股清泉。
那股热流顺着经脉迅速上行,涌向他憋闷的胸口。
原本像堵了一团棉花的胸腔,瞬间通畅了。
那股直冲脑门的邪火,也像是被戳破的气球,迅速地消散。
他深吸一口气,只觉得神清气爽,连带着发胀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。
“这……”
张磊目瞪口呆,不敢置信地活动了一下身体。
胸不闷了,气也顺了。
神了!简直是神了!
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苏月棠,这个刚刚还被他视作女流氓、恨不得亲手绑起来的女孩,此刻在他眼里多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光环。
周围的村民和另外六个男人,也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他们亲眼看到,刚刚还暴跳如雷的张磊,被这个小丫头随便扎了三针,竟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,连气势都弱了下去。
这是什么妖法?
苏月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她知道,跟这群愤怒的、先入为主的男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,必须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手段,先威震住他们。
“现在,可以听我说话了吗?”苏月棠的声音依旧冰冷。
她环视众人,最后目光定在为首的商人陈瑞,和刚刚被村里人扶过来的大队长身上。
“第一,我再说一遍,我没有骗你们。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,背后一定有人捣鬼。”
“第二,我若死了,人死债消,你们的钱一分也要不回,还要背上逼死人命的罪名。我若活着,就能找出真相,把真正骗你们钱的人揪出来!”
她顿了顿,加重语气:
“给我三天,就三天!我不需要你们相信我,我只需要三天时间去查明真相。
如果三天后,我无法自证清白,我苏月棠这条命,连同我们家这座新盖的房子,都赔给你们!任由你们处置!”
“这……”大队长有些犹豫,看向陈瑞几人。
三天时间,一条人命,一座新房。
这个赌注,不可谓不大。
陈瑞推了推眼镜,精明的眼中闪烁出算计的光芒。
他视线在态度明显软化的张磊,和用针抵着喉咙、一脸决绝的苏月棠之间来回转。
他是个商人,讲究权衡利弊。
如果现在把她逼死,他们确实什么都得不到,还会惹上**烦。
但如果给她三天时间……
万一她真的能找出真相呢?
就算找不出,三天后,他们再来要人要房子,也名正言顺。
“好!”陈瑞开口,“我答应你!就给你三天时间!但是,这三天你不能离开村子,必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!”
“可以。”苏月棠毫不犹豫地答应。
“我建议你们也留在村子里,监督我,协助我。”
有了陈瑞和张磊的松口,其他几人虽然心有不甘,但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能默认了这个看似荒谬的请求。
围观的村民们见没好戏可看,也议论纷纷地渐渐散去。
苏月棠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,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袭来,她眼前一黑,身子一软,就要倒下。
“月月!”
大哥苏大勇和二哥苏二强一个箭步冲上来,把苏月棠扶到床上躺下。苏老实让苏最猛去请赤脚医生,自己拿了旱烟坐到门口守着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