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墅的门没有锁。

顾言深给她留了门。

苏晚推门而入，一股尘封的空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气扑面而来。

明明已经三年没人住，这味道却像是刻在了这栋房子的骨子里。

屋内的陈设和三年前一模一样。

客厅的沙发上，还放着林微最喜欢的那个兔子玩偶。

墙上挂着她和顾言深的合照。

照片里，林微笑得灿烂，顾言深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。

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
而她苏晚，不过是个可耻的闯入者。

苏晚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的酸涩，拿起角落里的清洁工具，开始打扫。

她擦拭着每一件家具，仿佛要将这三年来的痛苦和委屈，连同这些灰尘一起擦掉。

她不敢去二楼。

她害怕看到那个阳台。

可是，顾言深的命令，她不能不听。

他就是要让她直面最痛苦的记忆。

苏晚扶着楼梯扶手，一步一步，艰难地走上二楼。

二楼的走廊尽头，就是林微的房间。

房门虚掩着，里面透出微光。

苏晚的手放在门把手上，迟迟没有推开。

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，几乎要蹦出喉咙。

最终，她还是鼓起勇气，推开了那扇门。

房间里的一切，都保持着林微生前的样子。

粉色的公主床，堆满玩偶的梳妆台，还有……那个正对着床的阳台。

阳台上，空空如也。

曾经开满栀子花的地方，现在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花盆。

苏-晚松了口气，又觉得有些失落。

她走过去，拿起抹布，开始擦拭阳台的栏杆。

擦着擦着，她的动作忽然一顿。

在栏杆的角落里，她发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。

很新，不像是三年前留下的。

倒像是……最近才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上去的。

苏晚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。

她下意识地蹲下身，仔细检查那道划痕。

划痕很深，几乎要穿透金属栏杆。

在划痕的末端，她似乎看到了一点点……红色的东西。

像是什么油漆。

她伸出手指，轻轻捻了一下。

不是油漆。

是……血迹。

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。

苏晚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
为什么这里会有血迹？

三年前，警察来勘察过现场，并没有发现这些。

难道是……

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头浮现。

就在这时，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
苏晚猛地回头，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眸。

是顾言深。
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，就站在她身后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
他的声音很冷，带着审视的意味。

苏晚心里一慌，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，脚下却一软，整个人向后倒去。

顾言深下意识地伸手，想要扶她。

可他的手伸到一半，又猛地收了回去。

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晚狼狈地摔倒在地上，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
“做贼心虚？”他讥讽道。

苏晚顾不上身上的疼痛，她撑着地，急忙解释：“我没有，我只是在打扫卫生。”

她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发现了那道划痕。

直觉告诉她，那道划痕，很危险。

顾言深没有再追问，他走到阳台边，目光落在那些空花盆上，眼神变得悠远而悲伤。

“微微最喜欢栀子花。”

他像是在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在对苏晚说。

“她说，栀子花的花语是，永恒的爱与约定。”

苏晚的心，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。

原来，他也知道栀zǐ花的花语。

那为什么，他要那么残忍地让她拔掉自己种的花？

“她出事那天，这里的栀子花开得特别好。”

顾言深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千斤的重量。

“警察说，她是从这里失足坠落的。”

“可我不信。”

他猛地转过头，死死地盯着苏晚。

“苏晚，告诉我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
他的眼神像两把利刃，要将她凌迟。

苏晚的呼吸一滞。

她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那个雨夜的画面，再次冲进她的脑海。

林微狰狞的脸，疯狂的话语，还有……她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。

“你说啊！”顾言深失去了耐心，他一把抓住苏晚的肩膀，用力摇晃着她。

“你为什么要推她下去？！”

“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？！”

“不是我！”苏晚终于崩溃了，她嘶吼出声，“我没有推她！”

“那你告诉我，是谁！”

“是她自己……是她自己不小心……”

“不小心？”顾言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“苏晚，你编谎话的时候，能不能用点心？”

“微微她有恐高症，她连阳台都不敢靠近，怎么会自己不小心掉下去？！”

恐高症？

苏晚愣住了。

林微有恐高症？

她怎么不知道？

她只记得，那天林微把她约到这个阳台上，手里拿着刀，一步步地逼近她。

“苏晚，言深是我的，谁也抢不走。”

“你去死吧！”

……

“我没有撒谎！”苏晚急切地辩解，“她真的没有恐高症！那天是她把我逼到阳台上的！”

“够了！”

顾言深猛地甩开她，眼中满是失望和厌恶。

“我真是疯了，才会信你的鬼话。”

“苏晚，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，真让我恶心。”

他不再看她，转身大步离开。

走到门口时，他脚步一顿，冷冷地丢下一句话。

“明天，林微的哥哥会过来。”

“你最好给我安分点，别再耍什么花样。”

林微的哥哥？

林峰？

那个比顾言深更恨她的男人。

苏晚的心，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
她知道，顾言深这是在警告她。

也是在告诉她，她的苦难，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
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，目光再次落在那道诡异的划痕上。

恐高症……

血迹……

三年前的那个雨夜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？

苏晚扶着墙，挣扎着站起来。

她必须弄清楚。

为了自己，也为了……那个已经死去的林微。

她鬼使神差地走出了林微的房间，走向了走廊另一头的书房。

那是林微父亲的书房。

林父去世后，这里就一直锁着。

苏晚记得，林微曾经跟她炫耀过，说书房里装了监控。

是为了防贼。

那么，三年前的那个晚上，那个监控，会不会拍到了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