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五百万,我抛弃了沈域迟。五年后重逢,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泼了我一身红酒。
所有人都以为,这只是他对背叛者报复的开始。直到大雨倾盆,他倒在了我的面前,
我才愿意相信所有的真相。原来彼此折磨的这五年,从一开始,就错得荒唐。1飞机落地时,
窗外正下着雨。舱门打开,潮湿的空气涌进来。海城变了。五年,
足够它拔起三座新的摩天大楼。也足够让我从打零工攒学费的穷学生,
变成摩盛资本亚太区的投资总监。“江总,慈善晚宴的流程和重点宾客名单。
”助理将平板递到我面前。我划动屏幕,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。沈域迟。
沈氏集团接班人,海城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。也好。迟早要见的。只是,没想到这么快。
2晚宴设在临海的七星酒店。我端着酒杯,与几位同行周旋片刻后,走到露台边。
海风扑面而来,吹散了一点我胸口的滞闷。“江渔?”我回头,看见了许瑶初。
沈域迟那位“门当户对”的青梅竹马。她亲密地挽着一个人的手臂。没有意外,是沈域迟。
他比五年前更加轮廓分明,看向我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。我转身,举起酒杯,
露出一贯的职业微笑。“许**,好久不见。”许瑶初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嫉妒。
“你这身行头不便宜吧?看来当年那笔资助,你用得很值。”我的笑容依旧,
眼里的神色却暗了下来。“许**说笑了。自力更生总好过一辈子啃老。
”沉默良久的沈域迟动了。他往前一步,瞬间拉近的距离让我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。
他看着我,手腕一倾。杯中的红酒,毫无预兆地泼在了我胸前的衣料上。
冰凉黏腻的触感瞬间渗进来。“江总监,这身衣服,不值五百万吧?”3五年前,
海城大学附近那家嘈杂的酒吧。我看着刚到账的奖学金,想去告诉沈域迟这个好消息。
钱不多,但足够带母亲去吃顿像样的饭,庆祝她的病情暂时稳定。
他和秦深还有几个朋友坐在角落卡座。隔着重重的音乐,
我听见他用一种陌生的轻佻语气谈论。“谈恋爱嘛,开心就好。”“玩一玩,毕业就分手,
我都要出国了,难不成还当真?”听到话的一瞬间,我的心仿佛被徒手撕开。
秦深似乎说了句什么,他嗤地一笑,仰头灌了一口酒。
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陌生又凉薄。原来如此。所有的温柔体贴和海誓山盟,
只不过是有钱人闲暇时的一场游戏。玩一玩,多么精准又残忍的定义。原来,
天底下的男人都和我那个始乱终弃的父亲一样。**、冷血,不负责任。我强撑着身体,
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。没过两天,沈域迟的母亲找到了我。
一张支票被她用指尖推到了我面前。“江同学,这里是五百万。
”“足够你带母亲去国外看病,也足够你完成学业。”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,
说的话却能伤人于无形。“你和域迟,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“他的婚姻,
应该是强强联合,而不是,一个累赘。”那天下午,阳光很好,
照得出租屋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。我的尊严,我的爱情,在母亲和生存面前,都廉价得可笑。
我收下了支票,给沈域迟发了最后一条短信。“我们分手吧,我不爱你了。”“比起爱情,
前途对我来说,重要得多。”4晚宴上的闹剧,以我提前离场告终。
“沈域迟也太不是东西了!还有那个沈瑶初,也太绿茶了!江总,我们……”“够了。
”**在椅背上,闭着眼。“回酒店。”衣服可以换,酒渍可以洗掉。但沈域迟的所作所为,
撞进了我心底不敢打开的角落。接下来几天,我的注意力都放回了工作上。
摩盛资本有意投资海城一个前景巨大的新能源项目。而沈氏集团,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。
麻烦很快接踵而来。谈好的合作方突然变卦。“抱歉,我们有了更好的选择。”看中的地皮,
被沈氏以高出市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截胡。一连损失掉几个重要布局,
项目组的士气日渐低落。“江总,沈氏那边……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们?
”跟我从纽约过来的老部下,皱着眉,语气沉重。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沈氏集团的最新动态。
我忽然意识到。是沈域迟,在用他的方式,报复我。5为了寻找新的突破口,
我接受了大学时一位教授的艺术沙龙邀请。沙龙设在私人画廊,
我驻足在一幅色彩大胆的风景画前。绘画是我心底从未真正熄灭的火苗。
在商学院挣扎求生的那几年,画笔和颜料是我得以喘息的出口。“喜欢这幅画?
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。我转头,是秦深。沈域迟最好的朋友。“江渔?真是你?
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。”他脸上带着有点客套的惊讶。“秦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我点头,
态度疏离。秦深并不在意我的冷淡,目光落回那幅画上。“这幅画的作者,很有灵气。
”“说起来,域迟最近也在收集一些新兴艺术家的作品。”“对了,
下周域迟公司的周年庆酒会,许家会宣布他和许瑶初的婚讯。”沈域迟的婚讯。
我像被冰块骤然击中一样。秦深看着我,递来一张邀请函。“刚好多了一张。你来吗?
”“毕竟,老朋友了。”我看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函,最终接了过来。“谢谢。
”6沈氏集团的酒会排场很大,几乎聚集了海城半数的名流。我端着香槟和几个投资人寒暄,
余光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全场。他还没有出现。“江总,好久不见。
”沈氏的一位董事和我碰了碰杯。“江总年轻有为,摩盛这次看中的新能源项目,
潜力巨大啊。不过……”“沈氏这次是志在必得,域迟的手段你也知道,快,准,狠。
”我抿了一口香槟。“商场竞争,各凭本事。”“那是自然。”他笑了笑,眼神瞟向入口处。
“看,主角来了。”宴会厅入口一阵骚动。沈域迟出现了,臂弯里挽着许瑶初。
许瑶初看向沈域迟的眼神充满占有欲。好一对璧人。沈域迟的目光扫过众人,
最后落在我身上。隔着喧嚣的人群,他的眼神复杂,带着冷漠的审视。
还有一点我看不懂的沉重。他带着许瑶初,径直朝我走来。“江总监大驾光临,
是沈氏的荣幸。”沈域迟开口,声音平稳,听不出喜怒。“沈总客气。”我举了举杯。
许瑶初靠在沈域迟身边,笑得很甜,语气却带着刺。“江渔姐今天这身真好看,
宝蓝色很衬你呢。”“不过我记得,域迟好像不太喜欢这个颜色,对吧域迟?
”她抬头看着沈域迟,装出一脸天真无辜。沈域迟没有接话,只是看着我。我笑了笑,
并不打算示弱。“颜色而已,个人喜好。就像许**,似乎格外喜欢……别人不要的东西。
”许瑶初脸色一变。没等她回话,司仪宣布酒会正式开始,邀请沈域迟上台致辞。
他看了我一眼,转身走向演讲台。许瑶初狠狠瞪了我一下,连忙跟上。
台上的沈域迟侃侃而谈,自信从容,掌控全场。这样的他,陌生又熟悉。我站在人群外围,
静静看着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项目组发来的消息。又一个原本有意向的供应商,
以产能不足为由婉拒了合作。沈域迟的“关照”,真是无处不在。致辞结束,掌声雷动。
音乐响起,沈域迟自然地朝许瑶初伸出手。许瑶初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,
将手放入他的掌心。就在他们即将步入舞池的瞬间,沈域迟的脚步却顿住了。
他松开许瑶初的手,转身穿过人群,迅速朝我走来。全场寂静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
又顺着他的方向,落在我这里。他停在我眼前,微微弯腰伸出手,声音低沉而有力。“江渔,
赏脸跳支舞吗?”7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周围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们身上。
他究竟想干什么?是……另一种形式的羞辱?我看着他伸出的手,骨节分明。
曾经无数次牵过我。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。但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。
还有被他一系列打压激起的怒火。让我鬼使神差地,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。“我的荣幸,
沈总。”他的手掌温热,握住我的瞬间,力道有些重。音乐换了一支舒缓的华尔兹。
他领着我滑入舞池中央,成为全场唯一的焦点。许瑶初站在原地,脸色铁青。
“沈总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随着他的步伐旋转,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。他搂紧了我的腰,
低下头,贴紧我的耳朵。“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,心里难受了?
”“沈总未免太自作多情了。”我带出一个旋转,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。“我只是好奇,
你不怕你的准未婚妻下不了台?”“准未婚妻?”他冷笑了一下,眼睛死死盯着我。
“谁告诉你的?秦深?”我心里一咯噔。“江渔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。“五年不见,
你别的本事没见长。”“道听途说和妄自揣测的功夫倒是精进不少。”我刚想反驳,
他却带着我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旋转,将我拉了回来。“那个新能源项目。
”他忽然切换了话题,语气恢复商人的冷静。“摩盛退出吧,你们赢不了。”“凭什么?
”我抬眼直勾勾地看着他,不甘示弱。“就凭我是沈域迟。”“就凭你当年为了区区五百万,
就能毫不犹豫地卖掉我们之间的一切!”“江渔,在你心里,感情和承诺,到底值多少钱?
”他的话像利刃,一刀刀割开我结痂的伤口。让我的疼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。“沈域迟!
”“你没资格提当年!是你……”音乐戛然而止。他突然松开我,后退一步,
脸上又恢复了疏离和冷漠。仿佛刚才那个语气激烈、眼神复杂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。
“舞跳完了,江总监。”“希望你喜欢今晚的酒会。”他冷冷地补了一句。说完,
他转身径直走向许瑶初,揽住她的肩膀。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,许瑶初的脸色才缓和过来。
我站在原地,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,心里却一片冰凉。他果然是恨我的。用这种方式,
提醒我当年的“不堪”,践踏我的自尊。8酒会之后,沈域迟的针对变本加厉。
项目核心的技术支持方,一家德国实验室,突然和沈氏签订了独家协议。
项目失去了关键的技术支撑,几乎陷入了绝境。“江总,沈氏给出的条件太好了,
我们……根本没法比。”负责技术对接的副组长一脸挫败。我坐在办公桌前,
看着沈氏集团发布的公告。喉咙里有股闷气堵着,始终咽不下去。沈域迟这是要赶尽杀绝。
“联系老师。”我对助理说道。“现在吗?教授他……”小林愣了一下。“立刻。
”有些底牌,不得不翻了。不仅是为了摩盛,为了这个项目。更是,为了争一口气。
为了告诉他沈域迟,现在的江渔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可怜虫了。电话接通,
我和老师交谈了几句。罗森伯格教授,隐退的现代艺术大师,也是工业设计领域的泰斗。
而我,是教授唯一的关门弟子。他静静听完,说会亲自给那位实验室负责人写推荐信。
“孩子。”教授在挂电话前说道。“记住,艺术和设计的力量,在于连接人心。
”“我明白了,老师。谢谢您。”挂了电话,**在椅背上,眼睛放空。这步棋走得很险,
但此刻,我顾不了那么多了。9老师的推荐信起到了作用。
德国实验室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,愿意就某些非核心技术进行“深入探讨”。
这为我们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,项目得以暂时维系。我松了口气,
却又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。这种躲在暗处、借力打力的感觉,并不好受。周末,
我驱车去了海城郊外的墓园。这是我回海城后,第一次有勇气来看母亲。
当年带着她辗转求医,虽然延长了她的生命,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。墓园很安静,
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声音。我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,看着墓碑照片上母亲的笑容,
眼眶止不住发热。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我轻声说。“我现在过得很好,能养活自己,
也有听你的话好好吃饭。”我在墓前坐了很久,直到日落。走到墓园门口。
我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。沈域迟。他靠在车旁,手里夹着支烟。烟雾缭绕,
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,不像平日里那样一丝不苟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他看到我,似乎也愣了一下,随即掐灭了烟,朝我走来。“来看你妈妈?
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。我警惕地望向他。“你怎么会知道这里?”我母亲的安葬地,
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。他没有回答,目光越过我,看向墓园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