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“以后,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。”沈子川从我身后拥住我,
将一把冰凉的钥匙塞进我的掌心。我低头看着那串刻着精致logo的钥匙,心跳得厉害。
滨江壹号,全市最顶级的江景豪宅,三千万起步。我做梦都没想到,结婚三周年纪念日,
沈子川会送我这样一份大礼。“喜欢吗?”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,带着一丝得意的笑。
我用力点头,眼眶有些发热,“喜欢,太喜欢了。”“傻瓜,进去看看。
”沈子川推着我的背,指纹解锁,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。奢华的玄关,通顶的落地窗,
窗外是璀璨的江景和城市夜色。我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,每一样东西都看得新奇。
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,水晶吊灯折射出梦幻的光。“去看看主卧,我特意找了意大利设计师,
保证是你喜欢的风格。”沈子川的声音里满是期待。我怀着激动的心情,推开了那扇虚掩的,
最大最气派的卧室门。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。不是我惯用的木质香,
而是一种甜腻的、带着侵略性的花果香。我的心猛地一沉。卧室里没有开主灯,
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。一个穿着丝质睡袍的女人正背对着我,坐在梳妆台前,
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海藻般的长发。她身上穿的,是沈子川的衬衫,
宽大的衬衫堪堪遮住她的大腿,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。我的血液,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。
那个女人似乎听到了动静,从镜子里看到了我,她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转过头,
冲我露出了一个柔弱又无辜的微笑。“子川,你怎么才回来?这位是……?
”她的声音娇滴滴的,目光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,从头到脚地审视着我。我没理她,
目光死死地盯着随后走进来的沈子川,我的丈夫。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
但很快就镇定下来,甚至还走过去,自然地揽住那个女人的肩膀。“你怎么起来了?
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?”他的语气,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宠溺。然后,
他才像刚想起我一样,对我介绍道:“晚晚,这是白月,我跟你提过的,
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。她最近身体不好,我让她过来暂住一段时间。”朋友?
朋友会穿着男主人的衬衫,睡在主卧室里?朋友会用那种宣示**的眼神看着我?
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那个叫白月的女人,
柔顺地靠在沈子川的怀里,歉意地看着我:“林**,真不好意思,子川说这间房阳光最好,
对我的身体恢复有好处,我就擅自住进来了。你……不会介意吧?”她叫我林**。
而沈子川,没有纠正。我看着他们,一个高大英俊,一个娇小柔弱,亲密地依偎在一起,
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。而我,站在这间本该属于我的主卧室门口,像一个闯入者,一个笑话。
三千万的豪宅,三周年的纪念日礼物。原来,是送给我和他的“朋友”的。
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。
我握紧了掌心那串还带着他体温的钥匙,金属的棱角硌得我生疼。我深吸一口气,
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和屈辱,看着沈子川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。“沈子川,
你让她住主卧,那我住哪儿?”2听到我如此平静的问话,沈子川明显愣了一下。
他大概以为我会歇斯底里,会哭会闹,会像个泼妇一样冲上去撕扯白月的头发。
但他没有等到。他眼中的我,向来是温顺的,是懂事的。他习惯了我的顺从,
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把另一个女人带进我们的新家。“晚晚,你别多想。
”沈子川松开白月,朝我走过来,试图牵我的手,“月月她……从小身体就不好,
医生说要多晒太阳,心情要好。这间主卧是整个房子里朝向最好的,
所以……”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,我后退了一步,避开了。他的手僵在半空中,
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。“所以,我就得让出我的主卧,给你的‘朋友’养病?”我看着他,
一字一句地问,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。“晚晚,你怎么能这么说?
”沈子-川的眉头皱了起来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和指责,“月月不是外人。
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?房子这么大,除了主卧,还有三间次卧,
你随便选一间不就好了?”“随便选一间?”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忍不住笑出了声,
“沈子川,你搞清楚,我才是你的妻子。这是你送给我的结婚纪念日礼物,现在,
你却让我像个客人一样,在自己的家里‘随便选一间’?”我的笑声似乎刺痛了他。
他身后的白月,适时地咳嗽了两声,脸色苍白地扶住了额头,身体摇摇欲坠。“子川,
我……我头好晕……”沈子川立刻转身,紧张地扶住她,“怎么了?是不是又不舒服了?
我马上叫医生!”“不,不用了……”白月虚弱地摇摇头,眼眶红红地看着我,“都怪我,
让你们夫妻吵架了。林**,对不起,我还是搬出去吧,我不能因为我,
影响你和子川的感情……”她说着,就要往外走,却被沈子川一把拉住。“胡闹什么!
”沈子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,却不是对我,“你身体这个样子能去哪儿?就住在这里,
哪儿也不许去!有我在这里,谁也不能赶你走!”他最后一句话,是对我说的。
那眼神里的警告和冰冷,像一把刀子,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。原来,在他心里,
我才是那个“谁”。我看着眼前这幕感人至深的“霸道总裁保护病弱白月光”的戏码,
只觉得无比讽刺。我不再争辩,也不再质问。因为我已经看清了,在这个男人心里,
我这个结婚三年的妻子,根本比不上他那个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。所有的争吵和质问,
都只会让我显得更加不堪和可笑。“好。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,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微笑,
“既然你都安排好了,那就这样吧。”我的顺从再次让沈子川感到了意外。
他复杂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似乎想从我平静的表情下找出些什么。“晚晚,你能理解就好。
”他松了口气,语气也缓和下来,“委屈你了。明天我让助理把附属卡给你送过去,
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别亏待自己。”又是这样。用钱来弥补,用钱来堵住我的嘴。过去三年,
每一次他晚归,每一次他忘记我们的纪念日,每一次他身上出现不属于我的香水味,
他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安抚我。而我,每一次都选择了接受和原谅。因为我爱他。但今天,
我看着他理所当然地用金钱来衡量我的委屈和退让,心中那份坚持了多年的爱,
好像瞬间就崩塌了。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,转身走向离主卧最远的那间次卧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听见白月娇弱的声音传来。“子川,林**她……是不是生气了?
”然后是沈子川不甚在意的声音:“没事,她就那样,闹点小脾气,过两天就好了。
你赶紧躺下休息。”过两天就好了?**在冰冷的门板上,无声地笑了。不,沈子川,
这次不会好了。永远,都不会好了。我拿出手机,找到了通讯录里那个几乎从不联系的名字,
发了一条信息过去。“张律师,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。”3第二天我醒来时,
沈子川已经去上班了。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黑色的卡,旁边还有一张便签,
是沈子川龙飞凤舞的字迹:晚晚,密码是你生日。喜欢什么就去买。我拿起那张卡,
在指尖转了转,然后随手扔进了抽屉里。走出房间,客厅里空无一人。
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甜腻的香水味,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。我走进厨房,
给自己倒了杯水。一转身,就看到白月穿着一身粉色的居家服,站在厨房门口,
怯生生地看着我。“林**,早上好。”她小声地打着招呼,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。
我没理她,径直从她身边走过。“林**!”她又叫住了我,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,
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。但是我和子川……我们真的只是朋友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
感情就像亲人一样。他只是心疼我身体不好,才让我住进来的。”“亲人?”我停下脚步,
回头看着她,觉得有些好笑,“睡在亲哥哥的主卧室里?穿着亲哥哥的衬衫?白**,
你们家的亲情,还真是特别。”白月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,嘴唇哆嗦着,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仿佛我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只是……”她“只是”了半天,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,
最后只能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我,好像我是一个欺负她的恶霸。
我懒得再跟她演戏。“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,这里没有观众。”我冷冷地丢下一句,
转身回了房间。我需要冷静,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路。我和沈子川结婚三年,
一直做着他背后的女人。他不喜欢我出去抛头露面,我就辞掉了工作,专心做他的全职太太。
我的社交圈子越来越小,几乎与社会脱节。他大概就是吃准了这一点,才觉得我离不开他,
才会如此有恃无恐。他以为一张无限额的附属卡就能让我继续当一个听话的、懂事的沈太太。
他错了。我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,登录上一个许久未曾登录的账号。
账号的昵称是“绣娘”。这是一个在国内顶级手工艺人圈子里颇有名气的名字。
没有人知道“绣娘”的真实身份,只知道她的一手苏绣出神入化,一幅作品千金难求。
这才是我的底牌。当年我为了沈子川放弃了成为一名专业绣娘的机会,但这项技艺,
我从未荒废。这三年来,我所有的孤独和委屈,都倾注在了一针一线里。我打开邮箱,
里面躺着十几封未读邮件。有的是来自各大奢侈品牌的合作邀约,
有的是来自顶级收藏家的求购信,还有一封,
是来自国内最顶级的艺术品拍卖行——华夏拍卖。他们邀请我,
将我的收山之作《锦绣山河图》进行秋季拍卖。这幅《锦绣山河图》,我绣了整整三年。
它耗尽了我所有的心血,也寄托了我对这份婚姻最后的一丝期待。
我本想在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这天,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沈子川。现在看来,不必了。
我点开华夏拍卖的邮件,敲下了回复。“可以。但我有一个条件,拍卖会上,
我需要亲自出席。”我要让沈子川,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看到,我林晚,
从来都不是只能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。离开他,我只会活得更好。邮件发送成功。
我关上电脑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。心里那片压抑了许久的阴霾,
似乎也散去了一些。接下来的几天,我过得异常平静。我没有再和沈子川争吵,
也没有再和白月有任何冲突。我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,看书,听音乐,
偶尔摆弄一下我的那些绣线和工具。沈子川似乎很满意我的“懂事”。他每天按时回家,
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主卧陪着白月,但也会抽空来我房间坐坐,和我说几句话,
问我今天做了什么,卡刷了没有。他以为,我已经接受了白月的存在。他不知道,
我只是在等。等我的律师准备好一切,等华夏拍卖的消息,等一个彻底撕破脸皮的时机。
4这个时机,很快就来了。沈子川的母亲,我的婆婆,打来电话,说要举办家宴,
庆祝我们乔迁之喜,也顺便“看看月月”。电话里,婆婆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“晚晚啊,你身为沈家的媳妇,要大度一点。月月那孩子从小就命苦,身体又不好,
子川照顾她是应该的。你可不许耍小性子,给月月脸色看,知道吗?”“你好好准备一下,
多做几个月月爱吃的菜。她喜欢清淡的,你别又做什么辣的。”我握着电话,
听着婆婆理所当然的偏袒和命令,心中一片冰凉。原来,他们所有人都知道,
所有人都默许了白月的存在。只有我,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。“好,我知道了,妈。
”我平静地回答。挂了电话,我看着镜子里自己毫无血色的脸,自嘲地笑了笑。
家宴定在周末。那天,我没有像婆婆吩咐的那样,一头扎进厨房准备白月爱吃的菜。
我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,换上了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连衣裙,裙子衬得我皮肤雪白,
气质清冷。沈子川看到我的时候,眼里闪过一丝惊艳,但随即又皱起了眉。
“今天家里人都要来,你怎么穿得这么素?”我没说话,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。
他身边的白月,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蕾丝连衣裙,长发披肩,脸上画着精致的“病弱妆”,
看起来楚楚可怜,我见犹怜。我们一黑一白,站在一起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沈家的亲戚陆陆续续地到了。婆婆一进门,就拉住了白月的手,嘘寒问暖,满脸心疼。
“哎哟我的月月,你看看你,又瘦了。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?子川有没有好好照顾你?
”“伯母,我很好。子川把我照顾得很好。”白月羞涩地笑了笑,还偷偷看了沈子川一眼。
那亲昵的姿态,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。而我这个正牌的沈太太,从头到尾被晾在一边,
无人问津。沈子川的姑姑,一个向来势利的女人,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
阴阳怪气地开口:“哎,晚晚啊,不是我说你。你看月月身体这么不好,子川心疼她,
你作为妻子,就该多体谅体谅。别一天到晚摆着个脸,好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似的。
”另一个堂妹也跟着附和:“就是啊嫂子,我哥这么优秀,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也正常。
你看那些豪门太太,哪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?你得知足。”他们一言一语,
像一把把钝刀子,在我心上反复切割。我终于明白,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家宴。
这是一场鸿门宴。他们所有人,都在逼我,逼我接受白月的存在,
逼我承认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。沈子川就站在一旁,冷眼看着,一言不发。
他默许了亲戚们对我的围攻,默许了他们对我的羞辱。我端起桌上的红酒,轻轻晃了晃,
鲜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痕迹,像血泪。我抬起头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
最后落在婆婆身上,微笑着开口。“妈,你说得对。作为妻子,我是应该大度一点。
”所有人都以为我服软了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。我话锋一转,声音不大,
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“所以,我决定成全他们。这个沈太太的位置,
我让给白**了。”5我话音刚落,整个客厅瞬间鸦雀无声。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,
目瞪口呆地看着我。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:“晚晚,
你……你胡说什么?”沈子川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,他快步走到我面前,压低了声音,
带着警告的意味:“林晚!你闹够了没有?今天是什么场合,轮得到你在这里撒野吗?
”“撒野?”我迎上他愤怒的目光,第一次没有退缩,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既然你们所有人都觉得白**比我更适合待在你身边,那我退出,有什么问题吗?”“你!
”沈子川气得脸色铁青。“子川,
你别生气……”白月又适时地出来扮演她的“和事佬”角色,她拉着沈子川的胳膊,
眼眶红红地对我说,“林**,你误会了,我们不是那个意思……你千万不要因为我,
和子川闹离婚啊……”她这副委屈求全的样子,更是火上浇油。
沈子川的姑姑第一个跳了出来,指着我的鼻子骂道:“林晚,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!
我们子川给你买三千万的豪宅,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
不过是让月月暂住一下,你就闹着要离婚?你以为你离了我们沈家,
还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吗?”“就是!离了婚的女人,一文不值!你可想清楚了!
”一句句刻薄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向我。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,
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。“我能不能过上好日子,就不劳各位费心了。
”我从随身的包里,拿出了一份文件,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。“这是离婚协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