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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滚出江家!”

“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,还有脸待在这里?”

冰冷的水兜头浇下,江寻被冻得一个激灵。

他狼狈地抬起头,对上一双淬着恶毒与快意的眼睛。

眼前的人叫江闻,是江家失散多年的真少爷。

而他,江寻,做了二十年江家大少,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假货。

冰水顺着发梢滴落,浸湿了江寻身上昂贵的定制衬衫。

他浑身湿透,狼狈不堪,像一只被丢进雨里的流浪猫。

而始作俑者江闻,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手里还拎着那个空了的水盆,嘴角挂着得意的笑。

“看什么看?一个冒牌货,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?”

江闻的声音尖锐又刻薄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。

“我告诉你,江寻,从今天起,这个家没你的位置了。”

“你爸妈,不,是我爸妈,他们已经决定了,要把你送回你那穷鬼亲生父母身边去。”

“你偷了我二十年的人生,现在,该还回来了。”

周围的佣人们低着头,大气不敢出,但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往这边瞟,带着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打量。

江寻垂下眼睑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。

不是他不想反抗,而是不能。

三天前,江闻被找了回来。

一份亲子鉴定,彻底打败了他二十年的人生。

他不是首富江家的儿子,只是一个被抱错的普通人。

而江闻,才是那个真正的天之骄子。

江闻回来的第一天,就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。

先是抢走了他住了二十年的卧室,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,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来。

美其名曰,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江家的父母,他叫了二十年“爸妈”的人,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他们对江闻充满了愧疚,想要弥补这二十年来的亏欠,所以对江闻几乎是有求必应。

而对他这个“假儿子”,态度则变得微妙起来。

客气,疏离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。

江寻知道,他们怕他赖着不走,怕他跟江闻争抢家产。

真是可笑。

他从未想过要争抢什么。

如果他们好好跟他说,他会主动离开,甚至不会要江家一分钱。

可他们没有。

他们选择了纵容江闻用这种羞辱性的方式来逼迫他。

江寻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
也好。

这样一来,他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留恋,也彻底被斩断了。

“怎么不说话?哑巴了?”

江闻见他迟迟不作声,更加嚣张起来,伸脚就要去踹他。

江寻眼神一冷,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。

他侧身一闪,躲过了江闻的攻击,同时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。

“你……”

江闻没想到他敢还手,重心不稳,惊呼一声就要往后倒。

就在这时,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。

“住手!你们在干什么!”

是江家的家主,江正国。

他也是江寻叫了二十年的父亲。

江寻手上一松,放开了江闻。

江闻立刻恶人先告状,连滚带爬地扑到江正国脚边,哭诉道:“爸!他打我!这个冒牌货他竟然敢打我!”

江正国脸色一沉,锐利的目光射向江寻。

“江寻,是真的吗?”

他的声音里带着质问和失望。

江寻挺直了脊背,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他清瘦但挺拔的身形。

他没有辩解,只是平静地看着江正国。

“您觉得是真的,那就是真的。”

他的语气很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但这种无所谓的态度,却彻底激怒了江正国。

“放肆!你这是什么态度!”

江正国怒喝一声,“你占了小闻二十年的人生,不知悔改,如今还敢对他动手!我们江家是这样教你的吗?”

江寻心中冷笑。

教?

在他们眼里,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外人,一个窃贼,哪里还配提“教”这个字。

“爸,您别生气,都是我的错。”

江闻假惺惺地拉着江正国的衣角,“我不该惹哥哥生气……哦不,现在应该叫江寻了。”

他故意咬重了“江寻”两个字,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
江正国看着他“懂事”的样子,再看看江寻“冥顽不灵”的样子,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。

“你不用替他说话!这种白眼狼,不值得!”

他指着江寻,厉声道:“我给你一天时间,收拾你的东西,滚出江家!从今以后,你不准再踏进江家大门一步!”

“爸!”

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。

是江家的女主人,林婉。

她快步从楼上走下来,脸上带着一丝不忍。

“正国,你别这样,小寻毕竟也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年……”

“就是因为生活了二十年,才把他养成了现在这副样子!”

江正国正在气头上,根本听不进劝。

“妈,您别为他求情了。”

江闻立刻挤出几滴眼泪,委屈巴巴地说道:“他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家人,他刚才还想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!”

“什么?”

林婉脸色一白,看向江寻的眼神也变了。

从不忍,变成了惊恐和失望。

江寻的心,彻底沉入了谷底。

他知道,在这个家里,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了。

他就像一个孤岛,被所有人排挤、孤立。

“我没有。”

他开口,声音沙哑。

但他的辩解,在江闻的眼泪面前,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
“够了!”

江正国不耐烦地打断他,“我不想再听你狡辩!马上给我滚!”

江寻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,然后转身,一步步地走出了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。

他没有回头。

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。

因为从一开始,这里的一切,就都不属于他。

走出江家大门的那一刻,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包裹。

他抬头,看着灰蒙蒙的天空,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。

首富江家?

不过如此。

他不会就这么认输的。

江闻,江正国,林婉……

他们欠他的,他会一点一点,全部讨回来!

雨越下越大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
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面前。

车窗降下,露出一张苍老但精神矍铄的脸。

是江家的老管家,福伯。

“大少爷……”

福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,眼中满是心疼。

“上车吧。”

江寻没有动。

“福伯,我已经不是江家的大少爷了。”

“在我心里,您永远是。”

福伯叹了口气,“老爷子在等您。”

江寻的身体一僵。

老爷子?

江家的定海神针,江老爷子。

那个唯一从始至终,都对他没有任何改变的人。

他沉默了片刻,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。

车内温暖的空气让他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回暖。

福伯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。

“擦擦吧,别着凉了。”

“谢谢福伯。”

江寻接过毛巾,胡乱地擦了擦头发和脸。

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雨中,车内一片寂静。

许久,福伯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“大少爷,其实老爷子早就知道了。”

江寻擦拭的动作一顿。

“知道什么?”

“知道您不是江家的亲生血脉。”

福伯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颗惊雷,在江寻的脑海中炸开。

“什么时候?”

“在您十岁那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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