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修大概没料到我这么干脆。
他愣在原地,连姜如月扯他袖子的动作都没反应过来。
他以为我会哭,会闹,会质问。
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。
可他不知道,那个爱他爱到失去自我的姜令仪,已经死在永安六年的冷宫里了。
现在的我,只想看他们死。
“梓童……你能想通,朕心甚慰。”
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,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。
我扶着采萍的手站起来,对着他福了福身。
“陛下,臣妾有些乏了,想再歇歇。”
这是逐客令。
李修的脸色有点难看。
他当皇帝三年,还没被人这么下过脸。
尤其是在他新宠的嫔妃面前。
姜如月连忙出来打圆场。
“姐姐刚醒,是该多休息。陛下,我们别打扰姐姐了。”
她说着,就要扶李修离开。
我却开口了。
“容嫔,留步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寝殿都安静下来。
姜如月脚步一顿,回头看我,眼里带着一丝疑惑。
我慢慢走到她面前,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香囊上。
那是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,做工精致。
“这香囊,是妹妹亲手绣的?”
姜如月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。
“是,妹妹手笨,让姐姐见笑了。”
“手是不笨,”我淡淡地说,“心笨。”
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李修也皱起了眉:“梓童,你这是何意?”
我不理他,只是盯着姜如月。
“妹妹既怀有龙嗣,就该知道,有一样东西叫‘依兰’,其香气特殊,活血功效极强,孕妇是万万不能沾的。”
我伸手,捏住那个香囊,凑到鼻尖闻了闻。
“这香囊里,依兰的味道,可真浓啊。”
姜如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她慌乱地看向李修,眼泪说来就来。
“陛下,臣妾真的不知道!臣妾只是觉得这香好闻……”
李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他不是傻子,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。
有人想害姜如月肚子里的孩子。
“来人!彻查此事!”
我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这当然不是姜如月自己做的。
是宫里另一个看她不顺眼的李贵人动的手脚。
这件事,上一世也发生过。
但那时,我满心都是被灌下绝嗣汤的痛苦,根本没心思管这些。
最后,李修虽然查出了是李贵人所为,但姜如月还是因为受了惊吓,动了胎气,让李修心疼了好一阵子。
李贵人被降了位份,罚了禁足。
而姜如月,则因为这次“被害”的经历,博取了更多的同情和宠爱。
这一世,我怎么可能还让她如愿?
我看着跪在地上,哭得梨花带雨的姜如月。
突然开口。
“陛下,此事不必查了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我走到姜如月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“容嫔,你自己说,是谁教你用这香料的?”
姜如月一愣,哭着摇头:“臣妾不知,臣妾真的不知……”
“好一个不知。”
我冷笑一声,转头看向采萍。
“采萍,你来说。”
采萍福了福身,清脆地开口。
“回娘娘,回陛下。奴婢前几日曾见容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鹊儿,与李贵人宫里的太监在***一角私下会面。当时离得远,不知说了什么。”
姜如月的哭声停了。
她猛地抬头,眼里全是惊恐。
采萍说的这件事,是我让她去“看见”的。
上一世,我死后,采萍的魂魄不散,在宫里游荡了许久,知道了很多秘密。
比如,鹊儿早就被李贵人收买了。
李修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王德全,去把那个鹊儿,还有李贵人宫里的太监,给朕带来!”
事情的发展,开始超出姜如月的预料。
她大概以为,还能像上一世一样,把事情闹大,然后自己扮演一个可怜的受害者。
可我偏不。
我要把事情,就在今天,就在这坤宁宫里,解决得干干净净。
让所有人都看看,她这个容嫔,到底有多蠢。
很快,鹊儿和那个小太监就被押了过来。
两人一见这阵仗,腿都软了,跪在地上抖个不停。
王德全是审讯的好手,没几下,两人就全招了。
就是李贵人嫉妒容嫔得宠,故意通过鹊儿,将含有依兰的香料给了姜如月,想让她不知不觉地小产。
真相大白。
李修气得脸色铁青。
“好个李氏!竟然如此恶毒!”
他看向我,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。
毕竟,我是皇后,执掌六宫。
我没说话,只是看着姜如月。
“容嫔,现在,你可知罪?”
她傻了,呆呆地看着我。
“姐姐……我……我有什么罪?”
“你没罪?”
我走到她面前,声音不大,却带着千钧之力。
“身为嫔妃,连入口之物、贴身之物都要假手于人,是为愚蠢!”
“怀有龙嗣,却对自己所用香料一无所知,差点害死皇嗣,是为失职!”
“被人利用,险些酿成大祸,还在这里哭哭啼啼,博取同情,是为无能!”
我每说一句,姜如月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到最后,她已经毫无血色。
我转过身,对李修躬身。
“陛下,容嫔愚钝失职,险害龙裔。臣妾身为皇后,管教不力,亦有责任。”
“臣妾恳请陛下,将此事交由臣妾处置。”
李修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如此强势。
沉默了片刻,他点了点头。
“好,就依皇后。”
我得到了许可,转身,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姜如月和鹊儿。
“来人。”
“鹊儿背主,杖毙。”
“李贵人,赐白绫。”
“至于容嫔……”
我顿了顿,看着她惊恐的眼睛。
“掌嘴三十。让她长长记性,知道什么是后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