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租下这栋老楼的顶楼,只为省下房租攒钱给母亲治病。前两晚还算安静,直到第三天深夜,
头顶突然传来“簌簌”声,像有人在楼上梳头。我踩着凳子捅了捅天花板,
竟掉下来一撮乌黑的长发,还缠着半张泛黄的女人照片——照片上的人脸,
和我昨天在楼下公告栏看到的“失踪十年人员启事”一模一样。更渗人的是,
第二天早上我发现,门缝下塞着张纸条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:“她在找自己的眼睛,
你看到了吗?”1那张歪歪扭扭的纸条,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从门缝下游弋到我的脚边。
“她在找自己的眼睛,你看到了吗?”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,僵硬地抬头,
望向那片刚刚掉下头发和照片的天花板。“簌簌……”又是那种声音,比之前更清晰,
更密集。不是梳头。是无数根头发在干燥的木板上摩擦、刮搔,
像有生命的东西在焦躁地爬行。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,我抓起手机,
手指颤抖着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,
背景里传来一阵喧闹的音乐和女人的娇笑。“喂?”顾言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。“言忱,
我……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租的这个房子……好像、好像不对劲。”“又怎么了,
苏婷?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大惊小怪的?”他的语气让我心头一刺,我深吸一口气,
强迫自己说下去:“天花板……掉下来一撮头发,还有一张失踪女人的照片,
现在有人从门缝里塞纸条,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眼睛……”“呵,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,
紧接着,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插了进来,是林薇薇。“哎呀,是婷婷姐姐啊?对不起哦,
言忱哥哥正在陪我呢,我最近身体不好,他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。”她顿了顿,
用一种天真又恶毒的腔调说:“婷婷姐姐,你住的地方也太吓人了吧?
是不是因为太便宜了呀?女孩子还是住好一点安全,不然出了什么事,言忱哥哥会担心的。
”每一句话都像裹着糖衣的针,扎进我的耳朵里。“林薇薇,你让顾言忱听电话。
”我冷冷地说。“你凶什么呀……”林薇薇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,“言忱哥哥,
你看她……我只是关心她,她就骂我……”顾言忱的声音立刻沉了下来,
充满了责备:“苏婷,你闹够了没有?薇薇身体不好,你非要**她吗?不就是个破房子,
自己吓自己,你能不能成熟一点?我这边忙着呢,挂了!
”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忙音在我耳边尖叫,比天花板上的“簌簌”声更让我遍体生寒。
我是在为了给我妈凑手术费,才搬来这种月租八百的鬼地方。而他,正拿着我省下的钱,
陪着他娇弱的白月光。愤怒和恶心涌上心头,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就在这时,
“啪嗒”一声。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掉了出来,借着惯性,滚到了我的脚边。
那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,反射出一点诡异的光。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低下头。那是一颗眼球。
一颗用玻璃制成的、栩栩如生的假眼,棕色的虹膜正死死地“盯”着我。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胃里的酸水再也抑制不住,我冲进卫生间,
对着马桶吐得天昏地地。等我扶着墙壁,双腿发软地走出来时,手机屏幕亮了一下。
是顾言忱发来的消息。没有一句关心,没有一句道歉。只有一行冰冷的命令。
“薇薇突然想喝你煲的乌鸡汤了,明天中午之前送到我别墅来。别耍小孩子脾气。
”2那颗玻璃眼球,被我用纸巾包起来,放在了桌上。它安静地躺在那里,
像一个沉默的证据,控诉着这栋楼里不为人知的过往。顾言忱的短信,
则像另一个冰冷的巴掌,提醒着我卑微不堪的现在。我怎么会和顾言忱在一起的?
记忆被拉回到三年前。那时我妈第一次查出重病,急需一笔钱做手术。我疯了似的打工,
白天在餐厅端盘子,晚上就去最高档的“金碧辉煌”会所当服务员。那天,
一个喝醉的油腻老板抓着我的手不放,非要我陪他喝酒。“来,喝了这杯,
这桌的单我全买了!”他把一杯烈酒往我嘴里灌。我拼命挣扎,就在这时,一只手伸了过来,
稳稳地抓住了油腻老板的手腕。是顾言忱。他那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,神情淡漠,
只用两个字就让那个老板屁滚尿流:“滚开。”我以为我遇到了救世主。他把我拉到走廊,
我红着眼眶对他鞠躬:“谢谢您,先生,真的太谢谢您了。”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
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,只有审视。“缺钱?”他问。我窘迫地点了点头。“我给你钱,
”他递给我一张名片,上面的烫金名字和我的狼狈格格不入,“做我女朋友,我付你月薪。
”我愣住了。他勾起唇角,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,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。
“我有个女朋友在国外,跟你长得有几分像。在我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,
你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。当然,只是名义上的,我不会碰你。”他顿了顿,
补充道:“***的医药费,我全包了。什么时候这个游戏结束,我会另外给你一笔钱。
”就这样,我从一个服务员,变成了顾言忱的“契约女友”。我像一个提线木偶,
学着他口中那个叫林薇薇的女人的喜好,穿她喜欢的白裙子,留她喜欢的长头发,
甚至学她喝汤的姿势。我以为这只是一场交易,只要我安分守己,就能拿到钱救我妈。
可我高估了自己,竟然在这场虚情假意的扮演中,对他动了心。而他,由始至终,
都只是在透过我,看另一个人。“叮咚。”手机再次响起,打断了我的回忆。还是顾言忱。
“汤呢?还没开始准备?苏婷,我提醒你,你妈下个月的手术费,我还没付。”他的话,
像一把淬了毒的刀,精准地捅在我最痛的地方。是啊,我有什么资格愤怒,有什么资格反抗?
我只是他花钱买来的一个替身,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工具。我站起身,
走进那间狭小的厨房,开始处理那只为林薇薇准备的乌鸡。刀刃切开鸡肉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我的脑海里,却不断回响着那张纸条上的字。“她在找自己的眼睛,你看到了吗?
”我看到了。一颗是玻璃做的,另一颗,是我自己这双被金钱和爱情蒙蔽了的、愚蠢的眼睛。
3我提着保温桶,站在顾言忱别墅的雕花大门前。开门的是林薇薇。
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衬衫,领口开得很低,露出精致的锁骨。
衬衫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,两条腿又白又直。是顾言忱的衬衫。她看到我,
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挑衅的笑容。“呀,婷婷姐姐,你来啦?快请进。对不起啊,好久没见,
我一时把你认错成送汤的阿姨了。”她侧身让我进去,目光落在我手里的保温桶上,
捂着嘴轻笑。“辛苦你了,婷婷姐姐。言忱哥哥就是这样,总说你煲的汤有家的味道,
非要麻烦你跑一趟。”“家”这个字,从她嘴里说出来,格外刺耳。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客厅,
顾言忱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。他头也没抬,只是随意地指了指茶几。“放那吧。
”我走过去,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。林薇薇立刻跟了过来,殷勤地打开盖子,
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“好香啊!”她拿起勺子,舀了一勺汤,却不喝,而是转身对着我。
“婷婷姐姐,你也累了吧?要不你先尝一口?看看咸淡合不合适。”她把勺子递到我嘴边,
姿态亲昵,眼神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。这是她的新招数,在顾言忱面前,
扮演一个对我“友善”的妹妹。我看着那勺汤,胃里一阵翻滚。“不了,我不饿。
”我冷冷地拒绝。“别客气嘛。”林薇薇坚持着,手又往前送了送,笑容甜美,
“就当是我谢谢你,好不好?”她的手腕突然“不经意”地一歪,整碗滚烫的鸡汤,
不偏不倚地全都泼在了我的手背上!“啊——”剧烈的灼痛让我忍不住叫出声。“哎呀!
对不起!对不起婷婷姐姐!”林薇薇立刻惊慌地大叫起来,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歉意,
只有得逞的快意,“我的手……我的手好没力气……都怪我……”顾言忱听到动静,
立刻从文件中抬起头。他看到的是林薇薇泫然欲泣的脸,和我通红一片的手背。
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,却不是冲向我。他一把抓住林薇薇的肩膀,紧张地上下检查:“薇薇!
你没事吧?有没有烫到你?”“我没事……言忱哥哥,”林薇薇的眼泪说来就来,
她躲在顾言忱怀里,委屈地指着我,
“可是……可是婷婷姐姐的手……”顾言忱这才把目光转向我,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关心,
只有冰冷的厌恶和迁怒。“苏婷,你怎么回事?连个碗都端不稳吗?”我的手火烧火燎地疼,
心却比手更疼。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问:“顾言忱,你眼瞎吗?是她泼的我。
”“你还敢顶嘴?”顾言忱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,“薇薇身体那么弱,她会故意烫你?苏婷,
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,还会贼喊捉贼!”林薇薇在他怀里,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,
对我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。她用口型对我说:“活该。”然后,她把脸埋在顾言忱的胸口,
用一种半委屈半懂事的腔调说:“对不起,言忱哥哥,这个事是我的错,要打就打我吧,
别怪婷婷姐姐。”4我看着眼前这出精彩绝伦的“绿茶护主”戏码,突然笑出了声。
我的笑声很轻,却让客厅里虚伪的空气瞬间凝固。顾言忱的脸色更难看了:“你笑什么?
疯了?”“我笑我自己啊,”我抬起那只被烫得通红的手,对着他晃了晃,“我笑我犯贱,
竟然会为了你这种男人,浪费一锅上好的乌鸡。”“苏婷!”他怒吼,
仿佛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。林薇薇立刻柔弱地拉住他的胳膊:“言忱哥哥,
你别生气……婷婷姐姐也不是故意的,她可能心情不好……”“闭嘴!”我厉声喝道,
第一次对着她露出獠牙,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?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林薇薇被我吼得一愣,
眼圈瞬间就红了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顾言忱彻底被我激怒了,他上前一步,
一把攥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“苏婷,我看你是真的疯了!
给薇薇道歉!”“道歉?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,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怒火,“凭什么?
就凭她会演戏,还是凭你眼瞎心盲?”“你!”就在我们剑拔弩张的时候,
我的手机**突兀地响了起来。是医院打来的。我甩开顾言忱的手,接起电话,
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“是苏婷**吗?您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,出现了急性心衰,
必须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!请您马上到医院来一趟,准备一下手术费用!”“……多少钱?
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“前期准备和手术费用,至少需要五十万。”五十万。
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,瞬间压垮了我所有的故作坚强。我挂了电话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。
我看向顾言忱,这个我生命里唯一的、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。我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,
声音里带上了哀求:“顾言忱……我妈……我妈她快不行了,我需要钱,五十万,
求你……”顾言忱看着我,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审视。
林薇薇在一旁,适时地咳嗽了两声,柔弱地靠在沙发上。
“言忱哥哥……我好像有点喘不上气……看到婷婷姐姐刚才的样子,
我就想起了我以前生病的时候……好难受……”顾言忱的眼神立刻软了下来,他走过去,
轻轻拍着林薇薇的背。他没有回头看我,只是冷冰冰地开口。“薇薇被你吓到了,
她需要静养。我已经订好了去瑞士的机票,让她去那边散散心。”我的血一点点变冷。
“顾言忱,”我用尽全身力气,一字一句地问,“那是我***命!”他终于回过头,
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,只有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残忍。“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。”“跪下,
给薇薇道歉,求她原谅你刚才的态度。你做到了,我就给你二十五万。”“剩下的,
你自己想办法。”我的手机还握在手里,屏幕上是医院的位置信息。我妈的病房,
就在几公里之外。电话那头的医生还在等我的答复,我的母亲还在等着我救命。
而我面前的男人,正用我母亲的命,逼我跪下,向另一个女人摇尾乞怜。他看着我,
等着我的答案。5我没有跪。我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我转身,拖着仿佛有千斤重的双腿,
离开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。回到那间阴冷的出租屋,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
倒在床上。眼泪无声地滑落,浸湿了发黄的枕巾。五十万,我去***五十万?
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我死死缠住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从昏沉中被冻醒。
房间里没有开灯,月光从窗外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桌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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