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雨夜里的山茶帕六月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。苏晚抱着刚打印好的设计图,
站在设计院门口的梧桐树下,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,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水花。
帆布包侧兜露着半截白棉布,是她昨晚熬夜绣的手帕,粉红线迹刚勾完最后一片山茶花瓣,
针还别在布角上,透着点未完成的软嫩。她今天要去“承泽设计”送实习简历,
图纸改了三版,
连手帕都特意选了温柔的样式——听说陆承泽是业内出了名的“细节控”,她想,
或许这点小用心,能让自己在众多应聘者里多些存在感。雨越下越急,风裹着雨丝打在脸上,
凉得人忍不住缩脖子。苏晚把图纸紧紧抱在怀里,正想冒雨冲去公交站,
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她面前,车窗缓缓降下,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男人穿着深灰色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腕间一块简约的机械表。雨珠落在车窗上,
模糊了他的眉眼,却挡不住那股清冷的气场,像雨后初晴的山,远看干净,
近看却带着疏离的锐度。“要去哪?”他开口时,声音比雨声还低些,
带着点被雨水浸润的哑,却不刺耳。苏晚愣了愣,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,
连忙报出公交站的名字。话刚说完,就见男人从副驾储物格里抽出一把黑伞,递了过来,
目光却在扫过她帆布包时顿了顿——准确地说,是落在了那截露在外面的白手帕上。
“这个也借我。”他没等苏晚回应,指尖已经勾住了手帕的一角,轻轻一拉,
就把那块还带着她体温的棉布抽了过去。苏晚下意识想伸手拿回来,
却见他已经用手帕擦起了副驾座椅上的水渍——不知是谁之前落了雨水,
在深棕色皮革上留下一片湿痕。他擦得很轻,指尖捏着帕角,避开了那片刚绣好的山茶花,
动作竟意外地细致。“伞和手帕,明天还你。”他把擦干净的手帕叠成整齐的方块,
放进衬衫口袋,然后把伞塞进苏晚手里,“上车,我送你去公交站。”雨太大,苏晚没拒绝。
拉开车门时,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,混着雨水的清冽,让她莫名觉得安心。
她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放在腿上,目光落在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上——指节分明,
指甲修剪得干净,和他擦手帕时的样子一样,透着股克制的温柔。“你是去‘承泽设计’?
”男人突然开口,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。苏晚猛地抬头,
才发现他手里拿着自己刚才不小心掉在脚垫上的简历。她脸颊瞬间发烫,
连忙点头:“是、是去送实习简历的。”“叫苏晚?”他扫了眼简历上的名字,
又看了看她,眼神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,“设计图不错,尤其是领口的山茶刺绣,
很有想法。”苏晚的心猛地一跳。她没想到,自己藏在图纸角落里的小设计,会被他注意到。
那是她特意加的细节,灵感就来自包里的手帕,原以为没人会在意,
却偏偏被陆承泽看进了眼里。车子很快到了公交站,苏晚抱着图纸和伞,正想跟他道谢,
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,写了串号码递过来:“明天到公司找我拿手帕,
顺便——我请你喝咖啡。”便签纸是浅灰色的,字迹和他的人一样,利落又好看。
苏晚捏着那张薄薄的纸,指尖都在发烫,连道谢的声音都有些发飘。车子驶离时,
男人又降下车窗,朝她挥了挥手。雨还在下,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,
可苏晚手里的便签和伞,却像是还带着他的温度,暖得人心里发甜。
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白手帕——现在它在陆承泽那里,带着她绣的山茶花,
也带着她藏不住的期待。苏晚轻轻摸了摸帆布包里剩下的线团,忽然觉得,
这场突如其来的雨,或许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温柔的开始。她不知道的是,
那天陆承泽把帕子放进衬衫口袋时,指尖特意避开了山茶花瓣的位置,不是因为细致,
而是因为那粉色的纹路,像极了许蔓出国前,常绣在他袖口的样式。
第二章办公室里的影子第二天清晨,苏晚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“承泽设计”。
前台领着她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时,
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扫——直到看到靠窗的独立办公室,门虚掩着,
能看到那个熟悉的深灰色背影,正低头看着文件。“陆总在里面,您直接进去就好。
”前台说完,转身离开。苏晚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,
才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。陆承泽听到动静,抬头看来,目光落在她身上时,
比昨天多了点职业化的疏离,却还是指了指桌角:“坐,咖啡刚泡好。
”桌上放着一杯热美式,旁边是叠得整齐的白手帕——正是她昨天借出去的那方,
山茶花瓣的纹路完好无损,甚至比她自己叠的还要整齐。“谢谢陆总。”苏晚拿起手帕,
指尖触到棉布时,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软。她刚想把帕子放进包里,
就见陆承泽递过来一份文件:“你的简历我看了,设计理念很贴合我们公司的风格,
明天可以来实习,直接跟我。”这句话来得太突然,苏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
连忙点头:“谢谢陆总!我一定会好好做的!”“嗯。”陆承泽应了声,
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,“今天先熟悉一下公司流程,有不懂的找助理。”他的语气很平淡,
像在对普通下属说话,可苏晚还是忍不住偷偷开心——能跟着业内顶尖的设计师实习,
还能经常见到他,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。接下来的日子,
苏晚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。她每天提前到公司整理文件,
下班留在办公室改设计图,连吃饭都捧着专业书啃。陆承泽对她很严格,
图纸上哪怕有一点瑕疵都会让她重改,可偶尔也会在她加班时,默默给她递一杯热咖啡,
或者在她卡住时,提点一句关键的思路。苏晚觉得,他们的关系在慢慢靠近。直到那天下午,
她在茶水间遇到了许蔓。女人穿着米白色连衣裙,长发披肩,身上飘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,
正靠在吧台边,和陆承泽说着什么。苏晚刚想打招呼,就听到许蔓笑着说:“承泽,
我下周回国,到时候我们去吃以前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好不好?”陆承泽的声音很轻,
带着苏晚从未听过的温柔: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苏晚手里的咖啡杯猛地晃了一下,
褐色的液体溅在白衬衫上,留下一片难看的污渍。她慌忙拿出纸巾擦拭,
却在抬头时对上陆承泽的目光——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平静,
反而多了点她看不懂的复杂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。那天晚上,
苏晚留在办公室改图,陆承泽也没走。她抱着图纸去他办公室请教,刚走到门口,
就听到里面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:“蔓蔓,别担心,我会等你回来……她只是个实习生,
你想多了。”“她”是谁,苏晚不用想也知道。她站在门外,手里的图纸差点掉在地上。
原来那些偶尔的温柔,那些不经意的提点,都只是她的错觉。
她不过是他在许蔓离开的日子里,暂时用来填补空缺的影子,连拥有一个名字的资格都没有。
苏晚默默转身离开,回到自己的工位。桌上放着她昨天刚绣好的另一块山茶手帕,
这次她绣得更仔细,连花蕊都用了金线。可现在看着这块手帕,
她只觉得眼眶发酸——原来再好看的花纹,也留不住不属于自己的人。窗外的夜色渐浓,
办公室里只剩下她桌上的台灯亮着。苏晚把那块新绣的手帕叠好,放进抽屉最深处,
然后拿起笔,在设计图上用力划掉了原本想加的山茶元素——既然只是影子,
那就不该有属于自己的痕迹。第三章香水味里的拒绝实习满一个月那天,
唐糖特意给苏晚寄了瓶香水。是款冷门的木质花香调,前调清冽,后调温柔,
唐糖在附言里写:“咱们晚晚这么好,该用点好东西,别总围着工作转。
”苏晚对着镜子喷了一点,香气淡淡的,不张扬,正合她意。她把香水放进帆布包,
又顺手摸了摸抽屉里的山茶手帕——自从那天在办公室外听到电话后,
她就再没敢把帕子拿出来过,棉布上的粉色花瓣,像是被藏起来的心事,见不得光。
到公司时,陆承泽的办公室门开着,助理正抱着一摞文件出来,看到她就笑着说:“苏晚,
陆总找你,让你把上次的珠宝设计稿拿过去。”苏晚心里一紧,连忙翻出抽屉里的稿纸。
那是她熬了两个通宵改的第三版,特意去掉了所有刺绣元素,只保留了最简约的线条,
就像她刻意收敛的心思,不敢有半分越界。敲开办公室门,陆承泽正低头看文件,
指尖夹着一支钢笔,笔尖悬在纸页上。苏晚刚走近,就见他猛地抬头,眉头瞬间皱了起来。
“你喷了香水?”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,甚至往后退了半步,像是在避开什么。
苏晚愣了一下,下意识点头:“是……朋友送的,是不是太浓了?我下次不用了。
”“不是浓不浓的问题。”陆承泽打断她,语气冷得像冰,“以后别用这款了,不适合你。
”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缓和,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,微微发疼。
她攥着设计稿的手指紧了紧,低声应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那天的设计稿讨论得很顺利,
陆承泽甚至夸了她“线条利落,思路清晰”,可苏晚却半点开心不起来。
她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眼神,还有那句“不适合你”——究竟是香水不适合,
还是她这个人,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出现在他身边?午休时,她去茶水间洗手,刚拧开水龙头,
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。是许蔓,她居然提前回国了。“承泽,
我特意绕路给你带了咖啡,还是你以前爱喝的拿铁。”许蔓的声音甜得发腻,“对了,
我上次让你帮我留的那套**版设计书,还在吗?”“在我办公室,等会儿拿给你。
”陆承泽的声音,是苏晚从未听过的温柔,“怎么提前回来了?怎么不跟我说一声,
我去接你。”“想给你个惊喜嘛。”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
苏晚下意识躲到了茶水间的拐角处,心脏跳得飞快。她看着许蔓走进来,
身上飘着一股熟悉的香水味——和她早上喷的那款,一模一样。原来不是香水不适合,
是这款香水,是许蔓喜欢的。他不是觉得香水不好,是觉得她不该用和许蔓一样的东西。
苏晚攥着衣角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她看着陆承泽帮许蔓拉开椅子,
看着他顺手接过许蔓手里的包,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,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,
多余又尴尬。等两人离开后,苏晚才从拐角处走出来,打开水龙头,用冷水一遍遍泼着脸。
冰冷的水让她稍微清醒了些,可心里的酸涩却越来越浓。她从包里掏出那瓶香水,拧开盖子,
对着下水道倒了个干净。香气随着水流消失,苏晚却觉得眼眶发烫。
她想起唐糖说的“别总围着工作转”,想起自己绣手帕时的期待,
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递来的伞和便签——那些她以为的温柔瞬间,
原来全都是基于另一个人的影子。下午上班时,苏晚的工位上多了一份文件。
是陆承泽让助理送来的,是许蔓的个人设计展策划案,上面写着“苏晚负责执行,
三天内拿出初步方案”。策划案的封面,贴着许蔓的照片,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,
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。苏晚忽然想起,上次陆承泽看她设计稿时,
随口提过一句“珍珠元素很优雅,适合喜欢温柔风格的人”——原来他说的“适合”,
从来都不是指她。她拿起笔,翻开策划案,却半天写不出一个字。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落在稿纸上,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。抽屉里的山茶手帕,
像是在无声地安慰她,可苏晚知道,有些东西,从一开始就错了,再怎么勉强,
也不会有结果。下班时,陆承泽叫住她:“策划案明天给我看看初稿,蔓蔓的设计展很重要,
别出纰漏。”“好。”苏晚低头应着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走出公司大楼,夕阳已经西下,
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苏晚沿着路边慢慢走,手里攥着那方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山茶手帕。
风一吹,手帕的边角拂过脸颊,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,他指尖勾过帕角的温度。她停下脚步,
站在梧桐树下,看着手帕上的山茶花。花瓣的针脚还是那样细密,可此刻看来,
却像是褪了色一般,没了当初的鲜活。苏晚轻轻叹了口气,把帕子叠好,
放进了口袋最深处——或许,有些心事,就该这样藏着,直到被时光慢慢遗忘。
第四章熬夜稿纸上的冷意为了许蔓的设计展策划案,苏晚在公司熬了两个通宵。
办公区的灯只剩下她工位这一盏,桌上堆着厚厚的参考资料,
电脑屏幕的光映得她眼底泛着***。手里的钢笔在稿纸上快速滑动,
从展区布局到灯光设计,再到伴手礼的细节,
每一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——她知道陆承泽重视许蔓的展,更知道自己不能有半点差错,
哪怕这份重视从来与她无关。凌晨一点,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“咔哒”一声停了。
苏晚揉着发酸的肩膀起身,想去倒杯热水,却看到陆承泽的办公室还亮着灯。门没关严,
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,是他在跟许蔓打电话。“蔓蔓,策划案我让苏晚在做,她做事细心,
你放心。”他的声音放得很柔,“你说想要的水晶展架,我已经让人从国外订了,
肯定赶在开展前到。”“还是承泽你最疼我。”许蔓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,
带着撒娇的意味,“对了,我上次跟你说的那组珠宝设计,想让她帮我画几个手稿,
就按我之前说的,要满钻的,温柔点的风格。”“好,我明天跟她说。
”苏晚端着空杯子站在门外,指尖冰凉。原来她熬夜赶的策划案,
不过是许蔓随口一提的小事;原来她还没做完手头的活,
新的“任务”已经排好了——她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工具人,围着他们的需求转,
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。她没进去打扰,默默转身回了工位。桌上的稿纸旁,
放着唐糖发来的微信:“傻丫头,别熬太晚,陆承泽要是真疼你,
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扛这么多活?”苏晚看着屏幕上的文字,鼻尖一酸。她不是不明白,
只是心里还残存着一点侥幸,总觉得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,
或许能换来他哪怕一丝真心的认可。可现在看来,那点侥幸,不过是自欺欺人。天快亮时,
策划案终于定稿。苏晚把文件整理好,打印出来放在陆承泽的办公桌上,又按照许蔓的要求,
画了三版珠宝手稿,一并放在旁边。做完这一切,她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,
梦里全是陆承泽递伞时的样子,可转瞬就变成了他对许蔓温柔的笑脸,惊得她猛地睁开眼。
上班时间一到,办公室里渐渐热闹起来。陆承泽走进来的时候,许蔓也跟在他身边,
两人并肩走着,引来不少同事的侧目。苏晚下意识地低下头,假装整理桌上的文件。“苏晚,
策划案我看了。”陆承泽走到她工位前,手里拿着她熬夜做的方案,语气平淡,“还行,
就是展区入口的设计太保守了,蔓蔓喜欢亮眼点的,你今天再改一版。”他顿了顿,
又把珠宝手稿推给她:“还有这个,蔓蔓说风格太单一,再画五版,下午下班前给我。
”许蔓站在一旁,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。
她伸手挽住陆承泽的胳膊,轻声说:“承泽,别对她太严了,她看着也挺累的。
”“既然拿了工资,就要把活做好。”陆承泽的话很直接,没有半点体恤。苏晚抬起头,
看着他冷漠的眼神,忽然觉得浑身乏力。她想说自己熬了两个通宵,想说她已经尽力了,
可话到嘴边,却只化作一句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陆承泽满意地点点头,带着许蔓转身离开。
路过助理工位时,他随手把苏晚的策划案递给助理:“把这个给蔓蔓,
让她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。”助理接过文件,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晚一眼,没说什么。
办公室里静了下来,同事们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苏晚身上,有同情,有看热闹,
却没人敢上前搭话。苏晚深吸一口气,拿起笔,重新翻开设计本——她不能输,
不能因为这点委屈就放弃,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设计梦想,也要撑下去。中午,
唐糖特意过来找她吃饭。看着苏晚眼下的乌青,
唐糖心疼地把鸡腿夹给她:“我就知道你又熬夜了!陆承泽那个**,把你当牛使呢?
”“没事,工作而已。”苏晚勉强笑了笑,扒了一口米饭。“什么叫没事?
”唐糖放下筷子,语气激动,“他就是因为许蔓,才把所有活都推给你!你看看你,
这一个月瘦了多少?再这样下去,身体都要垮了!”苏晚没说话,只是低头吃饭。
她知道唐糖说得对,可她心里还有点放不下——放不下第一次见面时的心动,
放不下他偶尔提点时的认真,更放不下自己对这份工作的热爱。吃完饭回到公司,
苏晚刚坐下,就看到许蔓拿着她的策划案走过来,脸上带着不满:“苏**,
你这设计也太不用心了吧?我要的是浪漫,不是这么死板的布局!”“我再改。
”苏晚压下心里的委屈,伸手想去接策划案。可许蔓却故意松了手,
策划案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页面被摔得皱巴巴的。“哎呀,真不好意思,手滑了。
”许蔓嘴上道歉,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歉意。苏晚蹲下身,慢慢捡起散落的稿纸。
指尖触到冰凉的纸张,想起自己熬夜修改的那些夜晚,心里的酸涩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。
她抬起头,看着许蔓居高临下的样子,忽然觉得,自己坚持的这一切,或许真的不值得。
这时,陆承泽走了过来。苏晚以为他会说句什么,可他只是皱了皱眉,
对她说:“捡起来重新打印一份,别耽误蔓蔓的事。”没有指责许蔓的不小心,
没有关心她是否委屈,只有一句“别耽误蔓蔓的事”。那一刻,苏晚心里最后一点侥幸,
彻底碎了。她握着稿纸的手指紧了紧,然后慢慢站起身,平静地说:“陆总,这份策划案,
我会重新做。但珠宝手稿,我做不了。”陆承泽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,
语气瞬间冷了下来:“苏晚,你什么意思?”“我能力不够,做不出许**想要的风格,
怕耽误了设计展。”苏晚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坚定,“请您找别人吧。
”许蔓没想到苏晚会敢拒绝,脸上的笑意僵住了。陆承泽的脸色沉得难看,
盯着苏晚看了几秒,最终只丢下一句:“你自己想清楚,别后悔。
”苏晚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,没有说话。她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份实习工作,
可能会让他失望,可她不想再做别人的影子,不想再委屈自己。回到工位,
她把那方山茶手帕从口袋里拿出来。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帕子上,
粉色的山茶花瓣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光。苏晚轻轻摸了摸针脚,
心里忽然有了决定——她要离开这里,离开这个让她卑微到尘埃里的地方,
去做真正属于自己的设计。第五章醉酒时的错名苏晚最终还是没辞职。
陆承泽没再提珠宝手稿的事,只是把策划案的修改权交给了许蔓,
让苏晚做些打下手的活——搬资料、核对名单、布置临时展厅,活杂且累,
却再不用直面两人的眉眼官司。她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,直到公司的季度庆功宴。
宴设在市中心的酒店宴会厅,水晶灯流光溢彩,衣香鬓影间满是碰杯声。
苏晚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,缩在角落的沙发里,手里捧着一杯果汁,
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唐糖发来微信调侃:“怎么跟个小透明似的?去跟陆承泽敬杯酒,
就算要走,也得让他记住你的才华。”苏晚笑着回了个“不必了”,
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宴会厅中央——陆承泽正被一群合作方围着,许蔓挽着他的胳膊,
笑意盈盈地帮他应酬,两人站在一起,看着竟格外登对。她收回目光,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山茶手帕。这些天她总把帕子带在身上,
像是握着一点支撑自己的底气。宴过半程,陆承泽喝醉了。他摆脱了人群,
脚步虚浮地走到休息区,刚好停在苏晚面前。酒精染红了他的耳尖,
平日里清冷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,他看着苏晚,忽然开口:“怎么一个人在这?
”苏晚起身想扶他,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。他的手心很热,力道大得让她挣不开,
嘴里还喃喃着:“别跑,蔓蔓,别再走了……”“陆总,我是苏晚。”她轻声提醒,
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,密密麻麻地疼。可他像是没听见,依旧攥着她的手腕,
眼神里带着一丝脆弱:“我知道错了,上次不该跟你吵架……你想要的设计展,
我都给你办,别离开我好不好?”每一句话,都不是对她说的。苏晚看着他眼底的执念,
忽然觉得浑身发冷。她用力抽回手腕,后退半步,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:“陆总,你喝醉了,
我去叫许**过来。”转身要走时,手腕却又被他拉住。这次他的力道更紧,
甚至把她往怀里带了带,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间,带着酒气:“别走,
就陪我一会儿……蔓蔓,我好想你。”“够了!”苏晚猛地推开他,声音忍不住发颤。
她再也装不下平静了。那些藏在心底的期待、委屈、不甘,
在他一次次叫出“蔓蔓”的瞬间,彻底崩了堤。她看着陆承泽错愕的脸,眼眶发烫,
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。“陆总,我不是许蔓。”她一字一句地说,“从来都不是。
”说完,她不再看他,转身快步走出宴会厅。酒店门口的风很冷,吹在脸上,
刚好吹散了眼眶里的湿意。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方山茶手帕,摊开在手心。
路灯的光落在帕子上,粉色的花瓣显得格外黯淡。苏晚看着那细密的针脚,
忽然笑了——笑自己当初太傻,竟会因为一场雨夜的借帕,
就以为遇到了真的温柔;笑自己熬了无数个通宵,却只换来他醉酒时的错认。她把手帕叠好,
放进包里最深处,然后拦了辆出租车。车子驶离酒店时,
她从后视镜里看到许蔓扶着陆承泽走出大门,陆承泽低头对许蔓说着什么,语气里的温柔,
是她从未拥有过的。苏晚闭上眼,靠在椅背上。心里的那点执念,终于在这一刻,碎得彻底。
回到出租屋,她把自己摔在床上,直到手机**响起,才慢悠悠地接起。
是陆承泽的助理打来的:“苏晚,陆总醉得厉害,你能不能过来帮忙送他回家?
许**说她还有事……”“不能。”苏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,“我已经下班了,而且我想,
这种事,不该找我。”不等助理再说什么,她就挂了电话,然后关了手机,蒙头大睡。
这一夜,她睡得格外安稳。没有设计稿的压力,没有陆承泽的冷漠,也没有许蔓的挑衅。
她终于明白,有些人和事,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,与其卑微纠缠,不如体面退场。
第二天早上,苏晚打开手机,看到助理发来的几条消息,
还有陆承泽凌晨两点发来的一条微信:“昨晚抱歉。”她看着那四个字,没有回复,
只是点开文档,敲下了辞职信。辞职信写得很简单:“因个人原因,
申请辞去实习设计师一职,望批准。”没有抱怨,没有不舍,只有一身轻松。
她把辞职信发给陆承泽,然后开始收拾工位上的东西——几本专业书、一支用旧的钢笔,
还有那方被她藏了很久的山茶手帕。走出“承泽设计”大楼时,阳光正好。
苏晚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她把辞职信的截图发给唐糖,
很快收到回复:“干得漂亮!晚上出来庆祝,我请你吃火锅!”苏晚笑着回了个“好”,
握紧了手里的帆布包。包里的山茶手帕,像是在陪着她,
走向一个没有影子、只属于自己的未来。第六章旧帕上的灵感辞职后的日子,
苏晚过得很充实。她在城南老巷租了一间带小院的小平房,院子里种着几株山茶,
是房东留下的。她找了份**插画师的工作,白天画图,晚上就坐在院子里绣手帕,
或者研究自己的设计稿。唐糖来看过她一次,看着院子里的山茶,
笑着说:“这地方太适合你了,比在陆承泽公司看脸色强一百倍!”苏晚给她倒了杯茶,
手里还拿着刚绣好的手帕——这次绣的是白色山茶,用了浅灰的线勾勒轮廓,
低调又雅致。“我打算做一个以‘手帕’为主题的设计系列,”她轻声说,
“以前总想着迎合别人的喜好,现在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。”“这才对嘛!
”唐糖拍手叫好,“你的刺绣这么好,肯定能做出不一样的东西!需要帮忙尽管说,
我给你当第一个客户!”苏晚心里暖暖的。离开“承泽设计”后,她才发现,
不用围着别人转的日子,原来这么自在。
各种旧手帕——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民国绣帕、奶奶留给她的粗布帕子、自己绣坏的残品,
还有那方被陆承泽借过的山茶帕。她把这些帕子铺在桌上,仔细观察上面的针脚、纹样,
还有时光留下的痕迹。有天晚上,下着小雨。苏晚坐在窗边,看着院子里的山茶被雨水打湿,
忽然想起那个雨夜——陆承泽借走她的手帕,递来伞和便签,
还有那句没兑现的“请你喝咖啡”。她从包里拿出那方山茶帕,摊开在桌上。
雨水打在窗玻璃上,模糊了窗外的景色,也让帕子上的粉色花瓣显得有些朦胧。
苏晚忽然觉得,这些关于相遇、心动、失望、退场的情绪,不正是最好的设计灵感吗?
她拿起笔,在设计本上快速画起来。以旧手帕为载体,绣上山茶、梧桐叶、雨滴等元素,
面料用柔软的棉布和丝绸,颜色以白、粉、灰为主,既有复古的温柔,
又带着一丝怅然的诗意。她给这个系列取名为“旧帕”。设计稿画了整整一个月,
从服装到配饰,一共十二套。
每一套都融入了手帕的元素——连衣裙的领口绣着手帕上的山茶纹,
围巾是手帕的放大版,甚至连耳环都做成了手帕的形状。唐糖看到设计稿时,
眼睛都亮了:“晚晚,这也太好看了!比陆承泽公司那些商业化的设计有灵气多了!
我听说下个月有个‘新锐设计师大赛’,你赶紧报名!”苏晚有些犹豫:“我能行吗?
参赛的肯定都是专业的设计师……”“怎么不行?”唐糖打断她,
“你的设计有故事、有温度,这就是最特别的!相信我,肯定能获奖!”在唐糖的鼓励下,
苏晚报了名。提交设计稿那天,她特意把那方山茶帕拍成照片,附在设计说明里,
写下:“每一方旧帕,都藏着一段未说完的故事。”接下来的日子,她开始忙着**样品。
资金不够,就自己买布料、自己刺绣;手艺不够精细,就对着教程一遍遍练习。
手指被针扎破了好多次,贴上创可贴继续绣,院子里的山茶花谢了又开,
她的样品也终于慢慢成型。比赛前一天,苏晚把十二套样品挂在小院里。夕阳西下,
金色的光落在衣服上,手帕纹样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。她看着这些凝聚了自己心血的作品,
忽然想起在“承泽设计”的日子——那些熬夜改稿的辛苦,那些被忽视的委屈,
都成了此刻支撑她的力量。比赛当天,苏晚穿着自己设计的山茶纹连衣裙,
抱着样品走进赛场。赛场里人才济济,很多设计师都带着专业的团队,只有她一个人,
抱着简单的衣架,显得有些单薄。轮到她上台讲解设计理念时,她有些紧张,
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:“我的系列叫‘旧帕’,灵感来自一方被遗忘的山茶手帕,
还有一段从心动到释然的时光……我想通过设计告诉大家,那些遗憾的、逝去的,
都能成为照亮未来的光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很坚定。台下的评委们认真地看着她的作品,
时不时点头交流。苏晚站在台上,看着那些绣着手帕纹样的服装,忽然觉得,不管结果如何,
她都已经赢了——她终于做了自己真正喜欢的设计,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。
颁奖那天,苏晚特意把那方山茶帕带在了身上。当主持人念出“金奖获得者——苏晚,
作品《旧帕》”时,她愣了几秒,才反应过来自己获奖了。走上领奖台,
接过奖杯的那一刻,她看到台下人群里,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陆承泽。
他穿着深灰色西装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,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。苏晚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
只是平静地笑了笑,然后举起奖杯,向台下鞠躬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
她再也不是那个活在别人影子里的苏晚了。她是设计师苏晚,是《旧帕》的创作者,
是只属于自己的苏晚。下台后,唐糖冲过来抱住她,激动地哭了:“晚晚,你太厉害了!
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!”苏晚也红了眼眶,却不是因为委屈,而是因为开心。
她从口袋里拿出那方山茶帕,擦了擦眼角的湿意,
然后把它放进了奖杯的盒子里——这段故事,该有个像样的收尾了。
第七章迟来的歉意颁奖礼后台的走廊里,苏晚被陆承泽拦住了。他还是那身深灰西装,
领口系得整齐,可眉宇间却没了往日的从容,反而带着几分局促。“苏晚,”他开口时,
声音有些干涩,“恭喜你获奖,《旧帕》……很出色。”苏晚怀里抱着奖杯盒子,
淡淡点头:“谢谢陆总。”语气客气又疏离,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业内前辈。
陆承泽看着她平静的眼神,喉结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又迟迟没开口。直到助理远远走来,
他才急忙补了句:“之前在公司,是我对不起你。那些活让你受委屈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