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知声,你那西装呢?赶紧换上,像什么样子。”我妈在客厅喊,
声音里透着一股熟悉的焦虑。我正蹲在厕所里,试图把胃里的紧张感顺着下水道冲走。没用。
每年十月二十六号,我们家的气氛就跟要上刑场一样。因为今天,
是我给我表弟方源道歉的日子。这事儿得从二十年前说起。那年我十岁,他八岁。在他家玩,
我不小心把他一个日本运过来的什么“黄金十二宫圣斗士”**版手办给摔了。一只胳膊,
断了。我小姨,秦姨,当场就哭了。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,仿佛断的不是玩具的胳膊,
是她儿子的胳膊。从那天起,这事儿就成了我们家的一个“节日”。
一个专门为我设立的“赎罪节”。我爸妈,老实人,觉得理亏。于是,每年这一天,
雷打不动,在我家最好的饭店订个包间,请上三姑六婆,摆一桌“道歉宴”。宴席上,我,
许知声,必须站起来,对着我表弟方源,发表一段深刻的忏悔感言,然后鞠躬,最后,
呈上我精心准备的“补偿礼物”。二十年,从未间断。我从马桶上站起来,
看着镜子里那张憋屈的脸。三十岁了,在一家不好不坏的公司当个不好不坏的主管,
工资不高不低,生活不好不坏。我人生中唯一充满仪式感的事情,就是每年给我表弟道歉。
可笑不可笑?“快点啊!你秦姨他们都快到了!”我妈又在催。我叹了口气,
认命地从衣柜里翻出那套一年只穿一次的西装。穿上它,我感觉自己不是去吃饭,
是去签投降协议。到了饭店包间,亲戚们基本都到齐了。一进门,
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全集中在我身上,像聚光灯打在一个小丑身上。“知声来了啊。
”“哎哟,又帅了。”这些客套话听起来格外刺耳。我小姨秦姨坐在主位旁边,
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紫色连衣裙,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。她看到我,
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了半分,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。她身边的方源,今年二十八,
长得白白胖胖,一身潮牌,正低头玩手机。他甚至没抬眼看我。我爸妈赶紧把我推到前面,
“快,知声,跟你秦姨和源源打个招呼。”我扯了扯嘴角,声音干涩:“秦姨,源源。
”秦姨“嗯”了一声,指了指方源旁边的空位,“坐吧,就等你了。”那语气,
不像是对外甥说话,倒像是对一个迟到的下属。我坐下来,**刚挨着凳子,
就感觉浑身不自在。一桌子的人,都在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瞟我。他们等着呢。
等着一年一度的大戏开场。菜一道道上来,气氛越来越诡异。大家都在聊天,聊工作,
聊孩子,聊股票,但都刻意避开了核心话题。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,
空气里全是湿漉漉的压抑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我爸终于给我使了个眼色。来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端起酒杯,站了起来。瞬间,整个包间都安静了。所有人都停下筷子,
转过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我。方源也终于放下了手机,抬起头,靠在椅子上,双手抱胸,
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那表情我太熟了。那是胜利者在等待战败者献上贡品的表情。
我感觉喉咙里像塞了块石头。二十年了,同样的流程,同样的观众,同样的屈辱。
我把那段烂熟于心的道歉词在心里过了一遍,张了张嘴。
“那个……源源……”我刚开了个头,秦姨突然抬手打断了我。她笑眯眯地看着我,
那笑容里藏着刀子。“知声啊,先别急。今年情况有点特殊。”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特殊?
还能有什么特殊情况?只听秦姨清了清嗓子,声音不大,但足够让整个包间的人都听清楚。
“咱们源源呢,也长大了,今年准备结婚了。”“哎呀,好事啊!”“恭喜恭喜!
”亲戚们立刻开始附和,气氛热烈起来。我妈也陪着笑:“是啊是啊,大喜事。源源有福气,
找了个好姑娘。”秦姨满意地点点头,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,那眼神里的算计,不加掩饰。
“这结婚嘛,就得有套房。源源看上了一套,位置不错,就是首付还差点。”她顿了顿,
端起面前的茶杯,轻轻吹了口气,然后慢悠悠地说:“还差三十万。”说完,她放下茶杯,
看着我,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。“知声啊,你看……你这每年送礼物也挺破费的。
不如今年,就把这二十年的补偿,一次性给了吧。你帮源源把这三十万首付解决了,
咱们这事儿,以后就一笔勾销,谁也别再提了。你看,怎么样?”整个包间,死一样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看着我,眼神各异。有震惊,有同情,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。
我爸妈的脸,瞬间就白了。我站在那里,端着酒杯的手,开始发抖。三十万。
她轻飘飘的一句话,就要我拿出三十万。就因为二十年前,我弄坏了一个破玩具。
我看着秦姨那张志在必得的脸,看着方源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,
看着满桌亲戚事不关己的嘴脸。二十年的压抑,二十年的忍耐,二十年的荒唐,在这一刻,
像火山一样,在我胸口喷发。我脑子里那根叫“理"智”的弦,嘣的一声。断了。
空气像是凝固了。我爸的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但看了看秦姨,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我妈一个劲地在桌子底下拽我裤腿,示意我别冲动,先坐下。我没动。我甚至笑了。
笑声不大,有点干,但在这死寂的包间里,听起来格外清楚。秦姨的眉头皱了起来,“知声,
你笑什么?”我放下酒杯,杯底和桌面碰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“秦姨,我笑我傻。
”我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真是个大傻子。傻了二十年,
今天才算是有点要清醒的意思。”“你这孩子,怎么说话呢!”我爸急了,压低声音呵斥我。
我没理他。我的目光死死锁住秦姨。“三十万?”我重复了一遍,声音不大,但充满了嘲讽,
“您这账算得可真精。一个玩具,二十年利滚利,滚出了一套房子的首付?
”秦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“许知声,你这是什么态度?当年要不是你,
我们家源源会那么伤心吗?他那个玩具是全球**的,有钱都买不到!我让你补偿,有错吗?
”“没错。”我点点头,“摔坏了东西要赔,天经地义。但赔偿,也得有个价吧?
”我掏出手机,当着所有人的面,打开了浏览器。“我刚才手贱,查了一下。二十年前,
也就是2003年,万代公司出品的黄金十二宫圣斗士手办,初代**版,
**发售价是3万日元。按当年的汇率,折合人民币,大概是两千块钱。
”我把手机屏幕转向方源,“表弟,我问你,当年我摔坏的,是**十二个,还是就那一个?
”方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,“我……我忘了……”“你忘了,
我可记着呢。”我冷笑一声,“就一个,射手座的。胳膊断了。不是碎了,就是断了。
我记得我爸当时还说,拿502胶水粘一下,还能看。”“许知声!”秦姨猛地一拍桌子,
站了起来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现在是想赖账是不是?你还有没有良心!
我们家源源因为那个玩具有多难过你知道吗?那是他的心头肉!”“心头肉?”我看向方源,
“表弟,你今年二十八了,不是八岁。一个玩具,让你记恨了我二十年,
每年心安理得地收我的‘补偿’,从游戏机收到笔记本电脑,现在还要我给你付首付。
你的心头肉可真值钱啊。”“你……”方源也站了起来,指着我,气得说不出话。
“我什么我?”我迎上他的目光,毫不退缩,“我问你,这二十年,我送你的东西,
总价值超没超过两万块?”他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“好。”我点点头,转向全桌的亲戚,
“各位叔叔阿姨,你们给评评理。一个当年价值不到三百块的玩具,我赔了两万多,
赔了二十年。现在,他们还要我再赔三十万。这叫补偿吗?这特么叫敲诈!”最后两个字,
我几乎是吼出来的。整个包间,鸦雀无声。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给镇住了。
我爸妈脸色惨白,我妈甚至快要哭出来了。秦姨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,
“反了……真是反了天了!姐,姐夫,你们看看!你们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?忘恩负义!
白眼狼!”我爸哆哆嗦嗦地站起来,“小琴,你别生气,知声他……他喝多了,说胡话呢。
”说着,他转头对我吼:“你个混账东西!还不快给你秦姨道歉!
”我看着我爸那张因为恐惧和懦弱而扭曲的脸,心里一阵悲哀。“爸,我没喝多。
”我平静地说,“我这辈子,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。”我拿起我的外套,
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,拍在桌子上。“今天这顿饭,算我的。就当是散伙饭吧。
”我转身就走。“许知声,你给我站住!”秦姨在我身后尖叫,“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,
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小姨!”我停下脚步,回头,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。
我笑了。“秦姨,你放心。”“从今天起,你是不是我小姨,我不知道。”“但我,许知声,
肯定不是你砧板上那块肉了。”说完,我头也不回地拉开包间门,走了出去。身后,
是秦姨气急败坏的咒骂,方源的叫嚣,还有我爸妈焦急的呼喊。我都没听见。我走出饭店,
晚风吹在脸上,有点凉,但我的脑子,我的心,却是滚烫的。爽。真**爽。
压在心口二十年的那块大石头,好像终于被我亲手砸碎了。我掏出手机,点开微信,
找到那个名为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的微信群,毫不犹豫地按下了“退出群聊”。
去**相亲相爱。老子不伺候了。我以为退群就完事了。我还是太天真了。
低估了这帮亲戚的战斗力,也高估了他们的脸皮厚度。回到我那租来的小公寓,
我痛痛快快洗了个澡,感觉把二十年的晦气都冲掉了。刚换上睡衣,
手机就跟疯了似的响起来。不是电话,是微信。我那个三姑,
不知道被谁又给我拉进了一个新的群。群名更恶心,叫“知声,我们和你谈谈心”。
我点进去一看,好家伙,除了秦姨和方源,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不落,全在里面。
我还没来得及说话,群里已经刷了99+条信息。大舅:“知声,
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秦姨说话?她可是你长辈!”三姑:“就是啊,太不像话了!
你爸妈养你这么大,你就这么给他们脸上抹黑?”五姨:“年轻人,别太冲动。一家人,
有什么话说不开呢?快给你秦姨道个歉,这事儿就过去了。”我看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,
差点没吐出来。说白了,他们根本不关心事情的对错,只关心我有没有“听话”,
有没有“遵守规矩”。在他们眼里,我顶撞长辈,就是大逆不道。我正准备打字,
秦姨亲自下场了。她没打字,发了一长串语音。我点开一听,还是那套哭哭啼啼的调调。
“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……辛辛苦苦把源源拉扯大,现在他要结婚了,我这个当妈的,
连套房子的首付都拿不出来……我也不指望别人,就想着自家人能帮一把……没想到啊,
我这个外甥,居然这么对我……我真是没脸活了……”好家伙,
奥斯卡不给你颁个奖都屈才了。她这语音一发,群里更炸了。
一帮亲戚开始轮番对我进行道德轰炸。“知声,你太过分了!你秦姨都这样了,你于心何忍?
”“赶紧道歉!不然我们都不认你这个亲戚!”“白眼狼!真是个白眼狼!”白眼狼?
看到这三个字,我彻底被逗笑了。行啊,既然你们喜欢算账,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算算。
我没在群里回复。我打开了我的手机备忘录。那里,记着我这二十年来,
每一笔给方源的“补偿”。我这人没什么优点,就是记性好,还有点轻微的强迫症。
从第一年的游戏机,到去年的笔记本电脑,每一笔花销,日期,金额,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我花了一个小时,把这些记录整理成一个Excel表格。然后,我给每一项后面,
都加上了“利息”。就按银行最普通的定期存款利率算。最后,我在表格最下方,
拉了一个总计。两万八千七百六十三块五毛。看着这个数字,我自己都愣了一下。
原来不知不觉,我已经在这件荒唐事上,扔了**万块钱。我截了个图。然后,
我打开手机银行,找到我最大的一笔开销记录。五年前,我爸做生意失败,欠了三十万。
是我,刚工作没两年,掏空了所有积蓄,又找朋友借了一圈,才凑了二十万给他堵窟窿。
这事儿,除了我们三口人,没一个亲戚知道。我也截了个图。做完这一切,
我重新点开那个“谈心”群。里面的声讨大会还在继续。我没说话,直接把那两张截图,
发了上去。第一张,是二十年的“补偿”账单。第二张,是我给我爸转账二十万的银行记录。
然后,我打了一行字。“各位长辈,你们都说我是白眼狼。这是我许知声二十年来,
为这个家付出的两笔账。一笔,是赔给方源的,两万八,连本带息。另一笔,
是给我爸还债的,二十万。现在,我想问问,我表弟方源,今年二十八,工作五年了,
他给他妈,我秦姨,买过一件超过一千块钱的礼物吗?他给他爸,我姨夫,
交过一分钱的工资吗?”“他没有。他只会啃老。他只会心安理得地压榨我二十年。
”“现在,你们再告诉我一遍。谁,才是那个白眼狼?”我把这段话发出去之后。整个世界,
都安静了。群里,再也没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。我以为把话说开,把账算清,
这事儿就能告一段落。事实证明,我还是低估了我小姨秦姨的战斗力。
第二天我正在公司上班,对着电脑改一个PPT,头都快秃了。
前台小姑娘突然打内线电话给我,声音有点慌张。“许主管,楼下……楼下有位女士找您,
说是您小姨。”我心里一沉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“让她上来吧。”我说。挂了电话,
我揉了揉太阳穴。该来的,总会来的。几分钟后,我办公室的门被“砰”的一声推开。
秦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方源。她今天没穿那身紫色的连衣裙,
换了一套更接地气的灰色套装,但脸上的表情,比昨天在饭店里还要难看。“许知声!
”她一进来就嚷嚷,嗓门大得整个办公区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。我赶紧站起来,
把她往办公室里拉,顺手关上了门。“小姨,有事咱们回家说,这是公司。”我压低声音。
“回家说?我今天就是要当着你们公司所有人的面问问你,你安的什么心!
”她一把甩开我的手,指着我的鼻子骂,“你在群里发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?啊?
你想毁了源源是不是!”我皱了皱眉,“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。”“事实?”她冷笑一声,
“你那是事实吗?你那是污蔑!你把源源说成一个只会啃老的废物,
现在所有亲戚都怎么看他?他女朋友知道了,都要跟他闹分手!你满意了?
”我看向一直缩在她身后的方源。他低着头,不敢看我,眼神躲闪。“方源,你自己说。
”我问他,“我说的,哪一句不是实话?”他嘴唇动了动,没说出话来。“你别问他!
”秦姨像个护崽的母鸡,一把将方源拉到身后,“他老实,他说不过你!许知声我告诉你,
因为你,源源的工作都快丢了!”“工作丢了?”我愣了一下,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
”“怎么没关系!”秦姨的声音更大了,“他领导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事儿,今天找他谈话,
说他……说他品行有问题!你这不是毁他是什么!”我听明白了。肯定是哪个嘴碎的亲戚,
把这事儿传出去了。我看着秦姨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,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“小姨,
你来我公司闹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我平静地说,“方源的工作,是他自己的事。
他女朋友要分手,也是他们之间的事。你不能把所有的问题,都算在我头上。
”“不算你头上算谁头上!”秦姨开始撒泼,“要不是你,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吗?我不管!
你今天必须跟我去所有亲戚面前,把你昨天说的话收回去!你得承认是你***,
是你污蔑源源!然后,那三十万,你一分都不能少!不然,我就天天来你公司!
我看你这个班还想不想上了!”这就是图穷匕见了。用我的工作,来威胁我。
我看着她那副丑陋的嘴脸,心里最后一丝情分,也烟消云散了。正在这时,
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。我的直属上司,周总,推开门探进头来。“小许,怎么回事?
外面都听见了。”周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平时挺严肃的。秦姨一看到有外人,
非但没收敛,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观众。她一**坐在地上,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。
“没天理了啊!外甥欺负小姨了啊!我辛辛苦苦把他当亲儿子看,他现在发达了,
就不认人了啊!还要逼死我们娘俩啊……”那演技,那台词,不去演电视剧真是可惜了。
公司走廊里,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同事。周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方源站在一边,
脸一阵红一阵白,想去拉他妈,又不敢。我深吸一口气,知道今天这事儿,不能善了了。
我走到周总面前,对他鞠了一躬。“周总,对不起,给公司添麻烦了。”然后,我转过身,
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秦姨,声音不大,但足够让办公室里外的人都听清楚。“小姨,
你别哭了。既然你觉得我毁了方源,那咱们就报警吧。”“让警察来评评理。
看看是我污蔑他,还是你,对我敲诈勒索二十年。”“报警?”秦姨的哭声戛然而止,
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。她愣愣地看着我,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。
她大概以为我最多也就是跟她吵,或者被逼无奈妥协。她绝对没想到,
我会直接扔出“报警”这两个字。围在门口的同事们也发出一阵小声的骚动。家庭纠纷,
上升到报警的层面,这瓜可就大了。“你……你敢!”秦姨反应过来,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,
指着我,“你为了外人,要让你亲小姨去坐牢?你还是不是人!”“小姨,你搞错了。
”我摇摇头,表情平静,“第一,周总是我的领导,不是外人。第二,我不是要让你去坐牢,
我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:凡事都要讲证据,讲法律。你说我污蔑,那就拿出证据。
我说你敲诈,我这里,有二十年的账单当证据。”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她,落在方源身上。
“而且,我这也是为方源好。他领导觉得他品行有问题,正好,让警察给他出个证明。
证明他是清白的,是被我这个恶毒的表哥污蔑的。这样,他的工作不就保住了吗?
”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,甚至还带着点“为他们着想”的体贴。方源的脸彻底白了,
他一个劲地拽秦姨的胳膊,“妈,妈,咱们……咱们走吧……”他怕了。
他知道这事儿要是真闹到警察局,丢人的只会是他们自己。秦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。
她脸色变幻不定,看着我,眼神里有愤怒,有怨恨,但更多的是一种骑虎难下的狼狈。
周总在一旁看着,没说话,但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。他是个明白人,看到现在,
估计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。职场上,最怕的就是拎不清、搅和事的亲戚。
我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,正合他意。“好……好……许知声,你够狠!”秦姨咬着牙,
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她知道今天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,只能拉着方源,灰溜溜地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