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后。
我从澳洲的研究院去往沪城,抵达时接我的人还没来。
我拖着行李箱,低头发着消息。
送人的、接人的,有人哭有人笑。
直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我回过头。
黄杨不可置信地看着我,张大了嘴,突然朝着人群大喊。
「秦珊!是程深!他居然还活着!」
再听到这个名字,有一瞬,恍如隔世。
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去想她了。
下意识地想开口否认,那个人已经推开身边人看过来。
满脸的愕然,浑身微微地发抖。
刚刚被她推开的卢思远也紧紧盯着我,瞪大了眼捂住了嘴。
黄杨还在喋喋不休。
「我们都以为你死了……只有秦珊跟魔怔了一样,到处找你。」
「你说你没事怎么不跟她联系呢?」
秦珊已经跌跌撞撞朝我走来。
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臂,眼角滑下一滴泪。
像真的对我的出现充满了感激。
我默默地抽出手。
秦珊失落地盯着空了的手,突然像气急似的吼道。
「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?」
「程深!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?所有人……所有人都告诉我,你死了。」
她的话说到一半已经带了哭腔。
卢思远却突然上前一步,笑着牵住秦珊的手,十指紧扣。
「程深,你回来的正好,我和秦珊马上要结婚了。」
手不自觉地攥紧,手心传递来浅浅的痛感,松开手又仿佛从未疼过。
我笑了笑,「跟我有什么关系?」
忘了,早就忘了。
在研究院的一年里,我忙得陀螺似的,根本无暇去想别的。
夏晴偶尔打来电话都忍不住苛责,「程深,你还在康复阶段,能不能听医生的?」
她是当时车祸后我的主治医生,在我抢救两天后,坚持将我转去了港城的医院。
这一年多来,我大概是她最操心的病人——固执的拼命三郎。
得知我会在沪城交流几个月,航班落地时他打来电话说她近期也有手术在沪城。
刚刚我就在跟她发消息。
「那正好,你请我吃饭。」
消息又进来,「倒反天罡啊,沪城你比我熟吧。」
当啷,记忆在心底跌跌撞撞。
我回消息,「你忘了我伤的是脑子,时灵时不灵的。」
夏晴又发了什么,我还来不及看。
秦珊突然冷眼甩开了卢思远的手,全然不顾他瞬间白了脸色。
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,再也没移开。
不知怎么眼圈红了。
我只听见她哽咽地说了三个字。
「你瘦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