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生前立下规矩,每个月初一,只有我有资格进入祠堂。
我熟练地将阴香灰放进沈昭妍续命的小盒子里。
还没等我整理好,门口便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周砚闯进来,红着眼跪在我面前:
「先生,求你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吧。」
「你和昭妍离了婚可以再娶,不用非赶上去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爹啊。」
我闭着眼祈祷,并没有理会他。
每次他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沈昭妍就会冲出来找我麻烦。
果不其然,下一秒,身后就响起一声暴呵声:
「陆叙川,小砚说得果然没错,你仗着沈家赘婿的身份,动不动就让他跪地受罚。」
「谁给你的权利在这里作威作福?」
她眉目间黑压压的透着阴沉,眼底一片冷然。
我看着门口把头低得像个鹌鹑一样的保镖:
「为什么不拦人,都是吃干饭的吗?」
「我沈家的保镖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。」
沈昭妍声音带着怒意,大步上前将周砚扶了起来:
「小砚,你没必要怕他。」
她温柔地擦干周砚脸上的泪痕,像对待稀世珍宝。
我紧紧咬着牙关,选择别过脸。
为了掩饰失态,我故作镇定地拨弄着盒子里的香灰。
将盒子盖好时,一只手猛地将它掀翻在地。
香灰滚地,迷了我一脸,感觉眼睛酸涩得疼。
「天天就知道拨弄这个给死人用的东西,不管是烧的灰还是调的香,全是一股死人味。」
突然,沈昭妍的目光停留在词牌上,眼神变得犀利。
她掐着我的脖子,一字一顿:
「你是多想让我死,才在祠堂供了我的名字。」
我苦涩地笑了笑,还是被她发现了。
八年前,沈昭妍遭遇车祸,三魂七魄里只剩一魄。
沈家老夫人找上了门,恳求我救她一命。
我同意了,让她在祠堂供了一个词牌,每个月初一都得换阴香灰来养沈昭妍剩下的那一魄。
我也需日夜待在她身边,用精心调制的香来养着躯壳。
行内的规矩,供养期间,被供养人不能知道实情。
所以面对沈昭妍的质问,我没有说话。
周砚却若有所思,怯生生道:
「我听说泰国有个邪术,就是供词牌养小鬼…」
说着说着,他欲盖弥彰地摇头:
「不可能,先生不会做这种事的,肯定是我想多了。」
沈昭妍听到这话,狠狠将词牌扫落,一脚踩断。
我失声尖叫:
「沈昭妍,你不要命了!」
没了这一魄,她的时日所剩无几。
看我焦急万分,沈昭妍则冷冷地扯了扯嘴角:
「陆叙川,你别跟我装神弄鬼,我问你,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沈家女婿的位置还给小砚!」
我喉咙发紧,吐出两个字:
「离婚。」
沈昭妍眉头紧蹙,揉了揉青筋暴起的额头:
「你明知道老夫人死前逼我不准离婚,除非沈家九成以上的人同意才行,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?」
我扯动嘴角,笑得很勉强:
「你不也是在为难我吗?」
沈昭妍一噎,竟说不出话。
周砚故意指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,提醒道:
「昭妍,我们的孩子已经等不下去了,夜里不如我们就找长辈们谈谈,万一她们同意呢?」
想了想,沈昭妍掏出手机,让管家通知所有人来老宅。
半小时后,沈昭妍搂着周砚,当众宣布道:
「我要和陆叙川离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