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反应过来，温慕尧再次开口。

不过这次，他是对警察说的：“我不接受私下调解，他已经满18岁了，我要他承担刑事责任。”

“寻衅滋事是要拘留五到十五天吧？那就把他关起来吧。”

闻言，我慌忙抓住温慕尧的手：“不要！”

“温慕尧，我弟弟他明天就高考了，如果拘留错过高考，他这一辈子就毁了！”

“算我求你，放过他行吗？我替他向你道歉。”

温慕尧转头看向我：“原来你也知道毁了别人的一辈子，有多严重？”

“那你当初毁了我家、害死我妈的时候，怎么没想过那也可能会毁了我的一辈子？”他一点点掰开了我的手指，大步就要离开。

“温慕尧！”

我大声喊住他，咬紧牙关，闭眼跪了下去。

“砰”的一声，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警局大厅格外清晰。

一瞬间，鸦雀无声。

苏裕安红了眼激动起身，手上的手铐被扯得叮咣作响。

“姐！你别求他，大不了我明年再考！”

“苏裕安，你给我闭嘴！”

我厉声喝止他，然后攥紧手，看向温慕尧。“温总……这么多年来，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。当年的事是我不懂事，对不起你，也对不起伯母。”

“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，可我弟弟……求你放过他。”

温慕尧没有回头。

他仅仅只是停顿了几秒，就再次抬步离开。

我盯着他的背影，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。

一个女警将我扶了起来，我道过谢后，走到苏裕安面前。

“你为什么打温慕尧？”

苏裕安咬紧牙关别开头，一句话也不说。

看他这幅样子，我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。

但最终还是停在半空，没能打下去。

“苏裕安，你妈怎么就没把你带走呢！”

听到这话，苏裕安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。

“姐，连你也不想要我了吗……”

我深深地叹了口气，坐在他身边捂住了阵阵刺痛的太阳穴。

一晚上过去，眼看天就要亮了。

我疲惫地站起身，转头对苏裕安说：“复读吧。”

话音未落，一个警察突然走进来对说：“你可以带你弟弟走了。”

“温先生同意私下解决了。”

我怔了好一会儿，才连忙道谢，带着苏裕安匆匆离开。

把苏裕安送到考场后，我攥紧了手机。

最后还是给温慕尧发去了消息：【谢谢你。】

温慕尧没有回。

……

下午，天空有些阴郁。

我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，开车来到了郊外的墓园。

守墓的大爷看见我，抬手和我打了声招呼。

“丫头又来了，你可真是准时。”

我点点头，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墓园。

走到温慕尧母亲的墓前，我将花轻轻放下。

“伯母，好久不见。”

自从五年前温母去世、温慕尧消失后，每年她的忌日我都会来帮忙扫墓。

是愧疚，是赎罪，也是忏悔。

我蹲下身，将墓碑一点点擦干净。

不敢去看照片上温婉的女人，以及那和温慕尧相似的眉眼。

“阿尧回来了，他今天一定会回来看您，所以我就不陪您太久了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。

我还没来得及回头，就被抓住手臂拉了起来。

“谁让你来的！”温慕尧脸色铁青，“苏疏月，我放过你弟弟，你却要来我妈的墓碑前恶心我吗？”

“你觉得谁会想要见到你？你这五年来都是这样来打扰我妈的吗！”

我对上他冷若冰霜的双眼，浑身狠狠地打了个颤。

“不是的，我只想赎罪，对不起……我现在就走。”

温慕尧却死死拉住我：“赎罪？”

他冷笑一声，满眼嘲讽：“你以为来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，然后掉几滴廉价的眼泪，这就叫赎罪了？”

“你要遭受和我一样的痛苦，这才叫赎罪！”
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，瞬间蔓延我的五脏六腑。

“这就是你，非要毁了苏氏的原因吗？”

温慕尧回答得斩钉截铁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
“是，所以你最好别在苏氏身上继续费劲了，早点放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