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原因。
也可能是,裴宴偶尔的纵容让我有些得意忘形。
和裴宴结婚后,我搬到他买的新别墅。
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等裴宴下班回家。
我们一起吃饭,聊天,有时他也会陪我看电影,散步。
那天,他应酬喝了不少酒。
回来是被女秘书送回来的。
他胳膊搭在女人肩上,脸靠在她颈窝。
「太太,请让一下。」
「我要扶裴总进去。」
一团无形的浊气堵在心口。
我没让,朝她伸出手。
「我丈夫交给我就好。」
我扶着昏沉的裴宴,正准备关门。
秘书笑了笑。
「做裴总的太太,应该大气一点。」
「嫉妒心这么强,又没办法把公司所有女员工都开了。」
「迟早不得把自己气死?」
我没想到,裴宴意识尚且清醒着,听到了这段对话。
也顺势发觉我的心思。
我煮好醒酒汤端出来。
男人正瘫靠在沙发上,眼神清明地盯着我。
「刚好醒了。」
「喝一点吧,」我闷闷地把碗推过去,「不会那么难受。」
因为还在气他跟女秘书太过亲密,不太想多跟他说话。
裴宴只扫了眼,没动。
他没由来地问我:
「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不让你进书房?」
我被转移注意力,摇头。
他站起来,牵起我往书房走。
裴宴步子虚浮,我想扶他。
他摇头拒绝。
书房门推开。
巨大的画幅映进我眼底。
十六七岁的少女,站在花田里,低头阖眼轻嗅着花。
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小半张脸。
以至于我后来和她的初见面,没立刻认出她。
裴宴倚在门边,点了根烟。
「我从十七岁喜欢她。」
「到现在,整十年。」
「如果我们没有吵架她一气之下出国,那现在跟我结婚的只会是她。」
明明是随意聊天的口吻。
每个字却又掷地有声地敲击着我耳膜,轻微的刺痛。
裴宴对我的反应恍若未觉。
他径直挑破。
「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。」
「所以沈漾,不该有的心思最好不要有。」
他用开会时谈判的语气说:
「我会增添一份补充协议,加上这一条。」
「如果你不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情感,越界插手我的事,属于违约。」
「你不仅拿不到酬劳,同时需要赔偿相应的违约金。」
书房没开灯。
身后走廊的光投射在面前的地板上。
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仿佛木头般僵化了。
一动没有动。
不合时宜地,我想起实习时听过,裴宴评价贪得无厌的人的一句话。
「他们在边界线试探,蠢蠢欲动的样子总让人那么倒胃口。」
现在,我成了他口中让他反胃的这类人。
裴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。
我仍然在原地站着。
站到天光大亮。
站到,心口堵着的那口浊气终于消散。
自那以后,我将自己管得很好。
没有再泄露一丝不该有的情绪。
冷静,客气,尊重。
是我对他所有的情绪。
久而久之。
我好像,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