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爹的灵堂上,婆婆逼我当晚给陆家病秧子冲喜。“陆家养你十年,该还债了。
”红烛摇曳,病秧子丈夫却一把撕开我的素麻孝服:“穿白办丧?你是真嫌弃我命长。
”第二天,他活蹦乱跳,全家当我是福星。第七天,他在我的汤里下毒,被我当场打翻。
“这碗脏了,”他冷笑攥住我手腕,“那就换一种喂法。”红绸撕裂声中我才发现,
他虎口的烫伤疤痕和杀我爹的凶手一模一样。我藏起刀,
在全家面前吻上他冰冷耳垂:“听说毒药的滋味…更甜?
”床幔突然被陆家假少爷的尖刀刺穿:“别碰她!”病秧子将我狠狠推进密道:“滚!
这出戏你再演就真死了!”——我爹在密道尽头举着枪微笑:“乖女儿,计划顺利?
”【第一章】灵堂债,红烛劫灵堂的白惨惨,
硬是没压住我婆婆赵金兰那身刺眼的大红牡丹旗袍。我爸躺在那口黑漆棺材里都还没凉透,
香烛味混着她身上廉价花露水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钻,熏得我脑仁疼。“苏晚,
陆家养你和你爹这条烂命十年,米不是白吃的,债总归要还的。
”她染得猩红的指甲几乎戳到我眼皮底下,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,“予行身子骨不好,
大师说了,就缺你这点福气冲一冲!今晚就圆房!”她嘴里的“予行”,
就是她那躺在里屋不知道还剩几口气的儿子,陆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陆予行。
我一个爹刚死、孝都没除的孤女,转眼就要被扒了***塞进喜房?
她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、一脸横肉的老妈子已经撸着袖子凑了过来。去**福气,
陆家养我们?是我爹豁出命替陆家那个见不得人的**平了多少烂账!
他死的那么蹊跷……我胃里一阵翻搅,硬是咬碎了舌尖,把那股带着血腥味的恨意咽了回去。
没权没势,眼前亏我吃了。红得像血的盖头蒙下来,遮住了灵堂惨白的“奠”字,
也盖住了棺材里我爸那张没了生气的脸。
刺耳的唢呐和粗暴的推搡把我扔进了所谓的“洞房”。空气黏糊糊的,
全是劣质红烛烧出的闷香。身上粗糙的素麻孝服还没换,被推得领口歪斜。
床上的男人裹在被子里,看不清脸,只有几缕微长的黑发搭在雪白的枕上,
像个精致的、易碎的假人。“晦气。
”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然从被子里砸出来,像块冰。下一秒,
一股完全不像病人的力气猛地扯住我素麻的衣领,“嗤啦”一声脆响,
薄薄的麻布应声裂开个大口子,夜风裹挟着凉意瞬间贴上我半边肩头皮肤。
猝不及防的凉意让我打了个激灵,抬眼对上一双眼睛——深得望不到底,像结了冰的寒潭。
那个“病秧子”陆予行撑着坐起身,指尖冰得可怕,直接点在我**的锁骨上,
唇边挂着一丝淬了毒般的嘲弄:“穿这一身孝来跟我圆房?苏晚,你是真嫌弃我命太长。
”我的拳头在袖子里骤然握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十年寄人篱下的忍耐在那句“嫌弃命长”的刹那崩开了裂口,
爸躺在灵堂的模样和他临死前握着我手说的那句“陆家……小心……”在我脑子里狠狠冲撞。
再忍一秒都是钝刀子割肉!我牙关紧咬,没等他下一步动作,猛地发力——不是挣扎后退,
而是整个人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!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,
双手恶狠狠掐向他那看起来一折就断的苍白脖颈!预想中的脆弱反抗没有出现。
他喉咙里滚出一声极低沉的、近乎愉悦的嗤笑,轻松得像拂开一片羽毛。
我甚至没看清他动作,只觉腕骨一阵剧痛,天旋地转间,
整个人已经被他死死按进冰冷的锦缎被褥里。
浓烈的药味混杂着某种冷冽的木质气息笼罩下来。他一手就将我双腕扣在头顶上方,
另一只冰冷的手却慢条斯理地,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道,抚过我的脸颊,
滚烫的呼吸喷在耳廓,激起一片战栗。这姿势羞辱至极!“这么急?
”他低沉的嗓音贴着耳膜刮过,带了点玩味的喘息,“陆家这‘冲喜’的规矩,我嫌脏。
换个玩法?”那只手猛地揪住我碎裂的孝服边缘,作势要彻底撕开。冰凉的指甲刮过皮肤,
激起一片细小的颗粒。呼啦!沉重的丝绒床幔被一股野蛮的力道瞬间撕开!
冰冷的刀刃闪着寒光,破开腥红刺进我的视野!“陆予行!放开她!”一声嘶吼,刀尖颤抖,
几乎是贴着陆予行的后颈擦过。冲进来的人一身剪裁精致的高级定制西装,
头发却凌乱得像刚经过一场飓风,温润俊秀的脸上此刻目眦欲裂,
握刀的手青筋暴起——是陆家养在外头的假少爷沈清辞,传闻中赵金兰心头真正的宝贝疙瘩。
他怎么敢直接闯陆家大少爷的婚房?就在刀光离我眼睛只剩半寸不到的刹那,
一股凶悍无比的力量掐住我的腰猛地一拽!我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陆予行狠狠扔了出去。
后背撞开沉重的雕花衣柜侧面,预想中的剧痛没来,只听见一声沉闷的机括运转——咚。
那衣柜背后竟是一道旋开的暗门!冰冷的石阶直通黑暗。
陆予行那双冰寒彻骨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下最后剜了我一眼,声音压得极低,
每个字都像淬着血的冰凌砸进我耳朵:“苏晚!滚远点!这出戏你再演下去,
就真得给你自己收尸了!”黑黢黢的窄道只够佝偻着身体前进,
浓重的灰尘味和年久失修的潮腐气堵在喉咙口,呛得我几乎窒息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
耳畔还残留着婚房里刀锋的嗡鸣和陆予行那个疯子最后那句“收尸”。他要杀我?
沈清辞为什么救我?陆家这滩浑水底下到底埋着什么?心脏在黑暗里疯狂擂鼓,
血液奔涌着冲撞太阳穴。一点微弱的昏黄光晕刺破了前路的黑暗。密道尽头像个简陋的窑洞,
光是从墙角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散出来的。摇曳的灯影里,一个人背对着我站着,
肩上像是扛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,宽阔、佝偻的轮廓被灯光扭曲地投在布满霉斑的石墙上,
有点熟悉。那人缓缓转过身。煤油灯昏黄的光正好打在他脸上——深刻的法令纹,
锐利得像鹰隼的眼睛,嘴角习惯性抿紧的线条。一件磨得快发亮的旧皮夹克,
肩上斜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子。我喉咙猛地一紧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!
全身的血瞬间冻成了冰碴子!“……爸?!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调,
挤出的字像砂纸摩擦枯木。苏大成那张我以为已经永远刻在墓碑上的脸,
在明明灭灭的灯影下露出一抹极为怪异、复杂、甚至称得上得意的笑。他没说话,
只是把手里一直拎着的那东西随随便便地往地上“咣当”一扔。不是什么重物,
金属和冰冷石面撞击的脆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荡开回音。我下意识低头,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!
——是把枪。一把老式,乌沉沉的,枪口仿佛还残留硝烟气的驳壳枪!他上前一步,
那只布满枪茧和老茧的粗糙大手,带着滚烫得反常的温度,沉沉地落在我的肩头。
他嘴唇咧开,露出那口因为常年抽烟熏得有点黄的牙,声音干哑得像被砂轮磨过:“吓傻了?
傻闺女,”他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粗糙的亲昵,“计划顺利。
”【第二章】同床蛊煤油灯的火苗被苏大成吐出的烟圈撞得疯狂乱跳,
映得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鬼气森森。他就站在那儿,穿着那件蹭满泥灰的老旧皮夹克,
活生生地抽烟,像个刚从地狱泥潭里爬出来的鬼魂。“计划…顺利?
”我的声音尖得能捅破这地窖的顶棚,每一个字都打着冷战,带着冰渣子。
脚边那把驳壳枪的乌沉铁光像是烙铁烫着我的眼。灵堂里那口厚重、冰冷的黑漆棺材,
里面躺着的、让我几天几夜肝肠寸断的“尸体”,瞬间成了全天下最荒谬的笑话!这计划里,
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棋子?一个冲喜的祭品?还是一把……等着递到他手上的刀?
“陆振东那老狗贼,”苏大成狠狠啐了一口,烟蒂砸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,
“做账的假册子藏得再深,还能深过他宝贝儿子陆予行的命?
”他灰白的眼珠里跳动着冰冷、算计的光,像饿狼盯着肥肉,
“你成了他陆家名正言顺的冲喜媳妇儿,就是埋在他枕头边上最锋利的钉子!陆家所有东西,
予行手里到底捏着什么,都得给你过手。那些册子,得见光。”见光?
我爹成了陆振东那个笑面虎岳父账房先生,这些年经手了多少陆家见不得光的钱?
他所谓的“病逝”,是因为账目?我被塞进这个冲喜的局,
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冲散什么晦气,是苏大成把我当楔子砸进陆家大宅最致命的裂缝里!
而陆予行,就是我唯一能撬开裂缝的支点!“所以……死人是假的?躺在棺材里的?
”我盯着他还在翕动的鼻翼和喷出的烟气,觉得这鬼地方像个巨大的、冰冷的幻象,
随时会把我撕碎。“假的。”苏大成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踩死只蚂蚁,“不入土,
他们怎么安心把你往予行房里塞?不入土,你怎么能拿到陆家正房的钥匙和进出私账的权限?
”他用粗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鼓鼓囊囊的帆布挎包,“东西就在这。陆予行和沈清辞那头,
还有陆家养的那帮恶狗,才刚开锣。你得盯紧了予行,他才是钥匙眼。”盯紧陆予行?
那张苍白阴鸷的脸,那只要人命的手,
那句“嫌我命太长”……他虎口那道焦黑的、狰狞的疤痕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脑子里。
杀我爸(假死前?)的那个雨夜!那双在闪电下死死扼住我爸脖子的手!
凶手虎口那被火燎过的伤疤,和陆予行的一模一样!是他!我爹计划的“钥匙眼”,
才是我真正的杀父仇人?地窖顶上隐约传来一声极其沉闷、像是重物拖拽的声音。
苏大成眼神猛地一厉,像刀锋出鞘。他一把将我往黑沉沉的密道更深处的阴影里狠狠一推,
力道大得几乎将我的肩胛骨捏碎,压低的嘶吼带出呛人的烟草味:“有人来了!走!
记住你的位置,戏别给我演砸了!陆予行!盯着他!”被推回婚房暗门里的那刻,
我像是刚爬出冰冷墓穴的活死人。心跳不是自己的,身体也不是自己的,
只有脑子里一遍遍滚过苏大成那张活着的脸和他那句“盯着予行”,
还有陆予行虎口那道狰狞的疤。他们……他们到底谁在下棋?我又成了谁的刀子?暗香浮动,
红烛烧掉了一大截,烛泪瘫软下来,像凝固的血块。之前被撕裂的素麻孝服还松松垮垮挂着,
露着颈肩一***肌肤,在暖昧的光下愈发刺眼。床上空着,
丝绒床幔那道被沈清辞尖刀撕开的口子依旧张牙舞爪。房间外,死一样的寂静。
“哒……哒……”沉闷、缓慢的脚步声,踏着木楼梯一步步靠近,
像是踩在紧绷的神经末梢上。是陆予行?那个疯子杀了人回来了?
还是赵金兰来验收她的“冲喜”成果?吱呀——婚房沉重的大门被推开。
来人一身深灰色暗格纹睡衣,布料昂贵挺括,衬得他身形更为颀长挺拔,
也越发显得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冷白。陆予行回来了。
他一滴水都没沾过的黑发在额前垂落几缕,遮住小半眼睛,像某种蛰伏的、被夜色侵染的兽。
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我狼狈挂着的孝服,
停在我肩上那一***暴露的、被地窖寒气侵得有些泛青的皮肤上,
冰凉的视线仿佛有实质的重量。他没靠近床,
慢条斯理地踱到靠窗摆放的一张紫檀束腰圆桌前。桌上一只细腻白瓷碗,
旁边小托盘里放着青花小勺。那是晚饭后吴妈按照“大少奶奶的份例”送来的燕窝雪蛤。
我动都没动。他用两根修长但指节分明的手指拈起那冰凉的瓷碗,
碗壁内侧结了一层微微凝固的胶质。薄唇掀起一点毫无温度的弧度,
像是嘲弄:“看来不合少奶奶胃口?”话音未落,
那碗里温顺的、淡金色的羹汤在他指间猛地一倾!如同慢放的毒液滴落,
黏稠的液体就要泼向我脚边昂贵的地毯!那一瞬间,
苏大成那句“盯着他”和灵堂棺木的黑在我脑子里炸开!“别!
”我几乎是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,失声低叫的同时,整个人已经从床边弹射出去!
不是躲避,是凶狠地撞向他的手臂!啪嚓!瓷碗脱手,飞出去砸在红木八仙桌沉重的桌腿上,
瞬间碎裂成片,半凝的汤液溅了一地狼藉,沾染上他质地极好的灰色睡衣裤脚。死寂。
落针可闻。昏暗中,陆予行慢慢低下头。冷白的光线投在他低垂的侧脸上,
鼻梁挺直得像山脊线,嘴角却绷成一道僵硬的直线。
一种无声的、压抑的怒意和某种更深、更冷的东西开始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弥漫。
他缓缓抬起眼皮,目光不是看地上的狼藉,而是像两道冰冷的钩子,
直直地、死死地钉在我脸上。那目光里翻涌的东西让我头皮瞬间炸开!他什么话都没说。
只是慢慢抬起那只没染上汤渍的手——那只是我的手白天还曾被他死死扣住手腕的手,
此刻骨节微微泛白,然后,猛地攥住了我刚刚因为扑击而扬起的、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!
他的手指冰得彻骨!力度却如同精钢打成的铁箍,箍得我腕骨剧痛!那力道,
让我瞬间想起昏暗雨夜里扼住我爹的那双手!“脏了。”两个字,从他齿缝里挤出来,
低沉喑哑,带着一种令人血液逆流的、病态的疯狂兴奋。他手腕猛地发力一拽!“呃!
”我整个人被他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拖向他怀里,重重撞上他冰冷硬实的胸膛,
鼻间瞬间灌满他身上那股浓重药味下更隐秘的、带着血腥气的冷冽木质香。
另一只冰得像刚从冰窟里拿出来的大手,毫无预兆地卡住了我的下颌!
粗糙冰冷的指腹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猛地向上挤压!指腹下的肌肤滚烫颤抖。
他的瞳孔像是被浓墨染透,深不见底地锁着我因为剧痛和极度恐惧而瞬间放大的瞳孔。
“那就…”滚烫又冰凉的呼吸带着毒蛇吐信般的恶意,
拂过我已经被他强制捏得不得不微微开启的唇瓣,擦过骤然麻痒的耳际神经,
薄唇吐出最后几个字,如同地狱的低语,“…换一种喂法。”换一种喂法?喂什么?毒?
还是…?!我全身的血猛地冲到头顶!被他攥着手腕,掐着下颌,
整个身体以一种屈辱又危险的姿势强行贴在他怀里。近在咫尺的,
是他眼底那片翻涌着毁灭气息的墨色风暴!呼吸停滞的刹那,
余光却如同被淬火的钢针狠狠扎了一下——就在他用力卡住我下颌、指关节绷紧凸起的瞬间,
那只手的虎口!那道疤!那道像丑陋蜈蚣般爬在他虎口上的焦黑疤痕!
和记忆里那场铺天盖地的暴雨中的闪电撕裂黑夜!冰冷的雨水砸在泥土上溅起刺鼻的泥腥味!
那声沉闷凶狠的、几乎和惊雷同时炸开的骨裂声!
一双戴着黑色皮质手套、沾满泥水和血污的手,死死扼住一个男人脆弱的喉咙!
一道刺眼的白光猛地劈开雨幕!手套瞬间被烧穿!火光中那只手猛地抽搐甩开!
火光和雨水交织下,手套虎口位置留下一个被瞬间灼穿的焦黑破洞!破洞下露出的皮肤,
赫然是一个扭曲狰狞、新肉刚刚翻卷出来的暗红烙印!
烙印的形状和陆予行虎口那道疤痕的形状,分毫不差!是他!雨夜!
我爸(或许那时候还是真受伤?)……凶手!这疯子!他杀过人!
现在还要用同样的手来“喂”我毒药?!剧烈的恐惧像是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,
却在窒息之中猛地蹿起一股烧穿肝胆的狂怒!这畜生!他扼断我爸脖子的手!
现在想故技重施?!身体比思维更快!就在那股几乎要烧毁理智的滔天恨意炸开的瞬间,
那只一直被他铁箍般攥住的手腕,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后一抽!根本不是为了挣脱那只手,
而是借着他钳制的力道,手指以从未有过的精准和狠绝,
闪电般探入层层叠叠的裙摆褶皱深处——指尖触到一丝冰冷的铁腥!
一直藏在我***绑带上的那把薄如柳叶、锋刃淬毒的匕首!
就在匕首冰凉的刀柄滑进掌心的刹那,我的腰被他另一只手狠狠向后箍紧!
陆予行那张俊美得阴鸷的脸无限放大,他的唇几乎是擦着我的脸颊,
带着一种极度刻毒的气息猛地压下!目标竟不是我捏着凶器的手,也不是我被迫扬起的下颌,
而是……我暴露在空气中许久、冷得快要失去知觉的颈窝!
冰凉的唇带着一种仿佛要噬人的疯狂猛地贴上!如同毒蛇冰冷的吻!
温热的呼吸扫过敏感皮肤,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!
巨大的惊惧和强烈的恶心感排山倒海般涌上喉咙!扼喉!烙印!毒药!
所有恐怖血腥的画面在他这一吻之下瞬间炸裂!脑子里绷到极致的那根弦,咔哒一声断裂!
刀尖在掌心弹开的微鸣!一道雪亮的光刺破昏暗!那点幽光被他用身体和手臂挡得死死的!
就在刀尖即将从某个刁钻角度狠狠没入他毫无防备的侧肋的刹那——“砰!!!
”一声闷雷般的枪响!沉重得像是直接在心脏上炸开!声音来自头顶!
来自这栋主宅最隐秘的位置——赵金兰老太太常年闭门礼佛的静室!
整个陆家大宅被这声枪响猛地按下了暂停键!死寂之后是骤然爆发的混乱!
惊慌失措的尖叫声!沉重脚步声!杯盏碎裂声!佣人们的哭喊声!像沸腾的油锅猛地泼进水!
我手中的匕首瞬间僵在半空!所有感官和杀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狠狠劈开!
箍在腰间那只属于陆予行的大手,在枪响瞬间,像是被无形的闪电击中,猛地震颤了一下!
他压在我颈窝前的动作猝然凝固!
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翻涌的毁灭风暴像是被强风撕裂的乌云,
露出其下一种极其剧烈的、我从未见过的惊愕!惊愕?为什么是惊愕?!他不是该愤怒,
该继续他猫捉老鼠的游戏吗?!他钳制我的力道在这一刻有了微不可察的松动!
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掌紧到指节发白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!刀尖的幽光微微偏转角度,
毒蛇般锁定他肋下某个致命点!“夫人!夫人出事了!
”管家吴叔惊惧到变形的嘶嚎如同濒死的哨响,划破走廊死寂,狠狠撞开婚房紧闭的门扉!
门外走廊的光猛地泄入昏暗室内,刺得人眼一花!
吴叔那张写满极端恐惧的脸在光影中扭曲变形,声音抖得像要散架,
“佛堂……老太太……老太太她……中枪了!”老太太……中枪了?赵金兰?!
箍在我腰间的手,彻彻底底地松开了。
陆予行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掉了所有的支撑力和疯狂的兴致,
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、真实的踉跄!他猛地转身看向门口的光影乱象,
那个背影在骤然涌入的光线下显得孤绝、挺拔,却又无比僵硬。他朝门口急冲了一步,
甚至没再看被他丢在身后的我一眼。那只曾扼断喉咙、撕裂孝服的手,
用力地撑了一下沉重的门框。那只手!虎口那道狰狞的疤痕在门外打进来的光线里,
异常清晰,像一道扭曲的烙印。枪声,混乱,
…还有陆予行刚才那一瞬间惊愕僵硬的反应……它们像无数尖锐的碎片在我脑子里疯狂冲撞!
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!这感觉……像极了地窖里那个“计划顺利”!
电光石火间,一个最不可能、却又带着强烈诅咒意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我的脑海!
——枪,是苏大成开的!他要赵金兰的命?!他所谓的“陆振东”的老账,
要的是整个陆家陪葬?我捏着匕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,冰冷的刀锋紧贴掌骨,
刺痛感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。陆予行僵硬的背影冲向门外那片混乱。
我猛地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(错觉?)和尘埃味的冰冷空气,视线如同淬了毒的钉子,
死死钉在他撑在门框上的那只手上——那道疤痕。下一刻,
在吴叔失魂落魄的哀鸣和门外更远处佣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,我没有冲向那片混乱,
而是像一道无声的、贴地潜行的影子,猛地蹿向房间深处的拔步床!
右手紧握着匕首滑进裙摆内侧的暗扣,
左手却精准地在那个描金雕花、挂着旧式黄铜锁片的巨大床围背面摸索!
冰冷粗糙的木料纹理刮过指尖,一块凸起的、被磨得格外温润的雕花猛地向内凹进!
指尖传来极其轻微的机括震动!咔哒一声轻响,
一个比梳妆盒大不了多少、却深不见底的暗格在我手边悄然滑开!里面,
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牛皮纸封的厚厚卷宗!账本!苏大成的目的!陆家**的黑账本?
它真的在这里!就在陆予行的婚床里!被他贴身藏着?门外嘈杂声浪越来越大,
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涌来!沈清辞的嘶吼格外尖锐:“封锁所有出口!报警!
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暴怒和恐慌!没时间了!我像被火烧了手指,
猛地将那叠沉甸甸、带着陈旧霉味和某种令人作呕的权势气息的纸张狠狠抓起!
冰冷的纸张边缘擦过掌心!就在要把这致命的铁证塞进怀里的瞬间,
我余光却瞥见了暗格角落里一张被压在账本最底下、只露出一半的——照片!
一张泛黄、卷角的、绝对属于过去的照片。照片上的人……呼吸瞬间凝滞!血液冲上头顶!
指尖碰到那粗糙的相纸,极快地扯出半角!
就在我看清照片上那人模糊却又无比熟悉的轮廓的一刹那——“轰!!!”静室方向,
紧随着刚才那声枪响,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大爆裂声!
仿佛整栋老宅的地基都在那声轰鸣中剧烈摇晃了一下!震耳欲聋!玻璃窗咔啦啦爆裂!
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摆,碎屑如冰雹般砸落!
浓烈的焦糊味和木头烧着的气味混合着更刺鼻的硝烟味,汹涌灌进房间!爆炸?!计划?
这是计划的一部分?还是……苏大成彻底玩脱了?!
陆予行的怒吼在走廊上被爆炸声浪瞬间撕碎!无数惊恐的尖叫彻底湮灭了其他声音!
大宅像是瞬间被扔进了炮火连天的炼狱!热浪!冲击波!烟尘!强烈的耳鸣嗡嗡作响,
视野里晃动着重影。浓烟开始从门缝下弥漫进来,带着呛人的窒息感。
手里的账本和那张照片一角像烧红的烙铁!爆炸的方向……是佛堂?赵金兰刚刚中枪的地方!
谁干的?!要灭口?还是要把一切都炸上天?!喉咙被辛辣的烟尘呛得如同刀割。
就在这片地动山摇、死亡气息汹涌逼近的混乱中心,我的腿像灌了铅,
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向那未知的爆炸核心——一只手。一只染了新鲜温热液体、粘稠湿滑的手!
从我身后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、带着死亡的凉意探出,如同幽冥中伸出的鬼爪,快如闪电,
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!那只手!捂住我口鼻的手!
冰冷粘稠的触感带着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味直冲鼻腔!不是药味,也不是硝烟尘土味,
是新鲜的、温热的、湿漉漉的血!呼吸瞬间被彻底切断!
极度缺氧的眩晕感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中,猛地洇开吞噬大脑!
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剧烈的挣扎和踢打,却被身后那股庞大的力量死死压制住,
整个人如同被缠进绞索!他把我拖进更浓重的黑暗角落!烟尘弥漫中,
只能看到自己绝望挥舞的手指!耳朵里嗡嗡作响,
爆炸声、碎裂声、哭喊声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水。
一个冰冷粗糙得如同砂纸摩擦、压抑到了极致却又扭曲癫狂的声音,紧贴着我的耳膜响起,
字都带着血的喷溅感:“……乖女儿……计划……出了……岔子……”这声音……是苏大成!
他没在爆炸中?他就在这儿?!在我身后?!捂着我嘴的不就是他这只刚刚可能开过枪的手?
!“陆予行……你男人……”苏大成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,
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毒辣和某种濒临崩溃的嘶哑,“他妈的……他知道我的假死!他看见了!
佛堂的枪……还有**……是他安的!是他想炸死他亲娘和我!”他捂着我嘴的手猛地收紧,
几乎要压碎我的面骨!“那账本是诱饵……他钓我出来!我中了他的连环套!
”血顺着他捂着我嘴的指缝,粘腻地、滚烫地渗到我的唇上,又冷又腥。陆予行下的套?
他知道假死?他知道账本?他在守株待兔?他……他炸了佛堂?!炸死赵金兰?!
一个更大的恐惧如同冰锥,瞬间刺穿我的心脏!陆予行!他一直在演戏!他知道所有的事?
他用自己做诱饵?甚至不惜把他亲娘当作炸死对手的***?!
“……走……快走……”苏大成的声音骤然被剧烈的呛咳打断,浓重的血腥味更加浓烈,
仿佛他的肺已经被炸穿,
“去……去后院假山西北角……第三块石头……底下……钥匙……还有真的……”真的什么?
真的账本位置?还是……救命的线索?他的话被一阵更加剧烈的呛咳和喘息打断!
捂着我的力量陡然松懈了大半!“咳!咳咳——呃!
”身后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、沉闷得令人牙酸的肉体倒地的重响!捂住我口鼻的手彻底松脱!
新鲜的、呛人的空气猛地灌入炸裂的肺部!我像脱水的鱼剧烈喘息,回头!浓烟中,
苏大成瘫在地上,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下方,指缝里涌出的不是血,
是破碎脏器混合着血的暗红粘稠!他脸色是一种死人般的灰白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,
嘴巴像脱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张合,却只能发出气声嘶嘶的响动!
一支带血的勃朗宁手枪掉在手边。佛堂那把枪?炸他的是自己?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!
顾不上这要命的修罗场!趁着这短暂的窒息和混乱!冲!
呛人的烟雾如同地狱伸出的***舐着喉咙。爆炸的余波让地板像烧红的铁板一样烫脚。
我紧攥着那份沉甸甸、染了苏大成指尖污血的账本(假的?诱饵?),
像抱着个能炸死人的**包!苏大成那半句“真的……”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,
如同丧钟的余音。陆予行那双布满阴鸷、寒冰、暗沉算计的眼睛仿佛穿透烟雾锁定了我!
后院!假山!西北角!第三块石头!那下面!是他最后的生机?还是另一重万劫不复的陷阱?
凭着对陆府那点熟悉的记忆,我沿着仆役通道,
像幽灵一样在浓烟、碎屑和倒塌杂物构成的迷宫死命向前爬。浓烟钻进鼻腔,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。
痕、苏大成胸前炸开的窟窿、赵金兰静室升腾起的血色火海……他们都在棋局里被碾得粉碎!
而我,这枚棋子,还能活着走出几步?后院那座巨大的太湖石假山,
在弥漫的烟尘里如同远古巨兽的骸骨。西北角!我像疯狗一样刨开碎石瓦砾,
指甲瞬间翻折出血肉模糊的沟痕!第三块!一块比其他石头颜色更深、布满凹坑的石基!
冰冷的石头边缘像刀割!手指拼死**缝隙!用力一撬!噗!
一个被油布缠得紧紧的小包掉了出来!不是钥匙!油布包入手沉甸甸!撕开!
里面是一个冰冷的、约莫手机大小的黑匣子!侧面有红绿色闪动的微型灯!
更像是个……***?或者追踪器?!还有一把黄铜钥匙!苏大成临死前最后的话,
是真的求生指引?还是……另一个催命符?!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?!引爆哪里?!
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!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离开这个炼狱!离开陆家!
陆家西角那扇专走垃圾、布满油腻污秽的小侧门,就在假山不远!厚重生锈的铁门虚掩着!
门外是一片死寂的后巷!自由!像扑火的飞蛾冲向那道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