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溺亡春夜红盖头垂落的流苏刺得眼眶生疼,江浸月盯着烛台下那方鸳鸯戏水的绣帕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前世也是这般喜烛高烧的夜,谢昭捏碎合卺杯冷笑:“江家女果真下作,连替身都要抢。”

碎瓷割破她脚踝的血痕,此刻正在罗袜下隐隐发烫。

“公子说今夜宿在书房。”

丫鬟春婵话音未落,窗外炸开惊雷。

江浸月猛地攥紧嫁衣上的金丝鸾鸟,喉间泛起荷花池淤泥的腥气——那个暴雨夜她怀胎三月溺毙时,谢昭正搂着林雪芙听《折柳曲》。

铜镜映出她脖颈新添的淤青。

是了,方才谢昭扯开她衣襟时,她故意撞上拔步床的雕花围栏。

此刻妆奁底层暗格中,那封揭发江家走私的证据信,应当已经浸透了守宫砂的胭脂。

“少夫人,该饮安神汤了。”

白瓷碗沿结着可疑的霜花。

江浸月垂眸掩住冷笑,前世这碗掺了绝子药的汤药,可是让她在祠堂跪了整夜才躲过。

腕间突然刺痛,袖口滑落处赫然显出蝴蝶状红痕,与前世咽气时锁骨浮现的一模一样。

暴雨骤急。

当谢昭踹开房门时,正撞见江浸月将匕首抵在咽喉。

鲜血顺着她瓷白的颈项蜿蜒,浸透胸前那只金丝蝴蝶:“夫君既要我当替身,不如剜了这张脸?”烛火爆出刺啦一声响。

谢昭瞳孔骤缩。

前世他掀开白布时,江浸月被鱼群啃噬的面容上,也停着这样一只血蝴蝶。

碎玉听香梅雨季的潮气洇透了账本。

江浸月抚过“云崖雪芽”的条目,指尖在“林记茶行”四字上重重一划。

前世林雪芙便是用这批掺了***的贡茶,把江家推上了断头台。

“小姐真要接手陪嫁铺子?”乳母崔嬷嬷忧心忡忡:“姑爷昨日又收了林姑娘的香囊...”“备车,去沉香阁。”

马车碾过青石板时,江浸月摩挲着袖中密信。

前世她死后魂魄不散,亲眼见谢昭将林家暗桩连根拔起时,剑锋挑开的正是绣着墨蝶的香囊。

雅间内熏着鹅梨帐中香。

林雪芙鬓边白玉蝴蝶簪轻颤:“姐姐可知,阿昭最爱我鬓角这道疤?”她突然扯开衣领,锁骨处疤痕宛如折翼之蝶:“当年火场相救的情分,姐姐拿什么争?”江浸月喉头腥甜。

前世谢昭书房暗格里,那方绣着火中蝶的旧帕她摩挲过千百回。

但此刻林雪芙颈侧脂粉下,分明藏着与谢昭腰间一致的蛇形刺青——那是南诏死士的标记。

“啪!”

茶盏碎裂声惊破寂静。

江浸月突然踉跄着攥住林雪芙的手,泪落连珠子:“原是我鸠占鹊巢...”话音未落,林雪芙腕间的翡翠镯突然迸裂,露出内侧鎏金的“昭”字。

屏风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
江浸月故意打翻茶炉,任由滚水在手臂烫出蝴蝶状的红痕。

当谢昭冲进来时,着捡拾镯子碎片:“夫君的东西...我拼好了...”蝴蝶锁魂更漏声混着蝉鸣,搅得人心慌。

江浸月蘸着孔雀胆在宣纸上勾画,前世谢家通敌的罪证正藏在书房密室的《山河图》夹层。

腕间蝴蝶毒痕已蔓延至心口,她必须在月圆前找到南诏巫医说的解药。

“少夫人,公子请您去地牢。”

血腥气扑面而来时,江浸月险些踩到断指。

谢昭玄色大氅上沾着雪亮脑浆,脚边跪着的赫然是江家老掌柜:“夫人在找这个?”他甩出染血的密信,火漆印正是她模仿谢昭笔迹伪造的。

“妾身不明白...”“那就看仔细!”

谢昭突然掐住她后颈按向刑架。

铁钩上挂着的尸体心口纹着墨蝶,正是前世给她灌绝子药的嬷嬷。

江浸月浑身发冷,他竟比她重生得更早?箭矢破空声骤起。

谢昭旋身将她护在怀中,三棱箭镞贯穿他肩胛时,江浸月嗅到了熟悉的沉水香——前世他冲进火场抢她尸身时,也是这个味道。

“密室...玉玺在《金刚经》匣底...”谢昭咳着血将她推入密道,眼底泛起她从未见过的痛楚:“浸月,别再捡镯子了...”坠落瞬间,江浸月看到他腰间香囊滚落半块玉佩。

前世她咽气前死死攥着的,正是这玉佩的另一半。

:残香烬影崖底的风裹着碎雪往衣领里钻,江浸月跪在冰溪边浣洗绷带时,腕间的蝴蝶毒痕已蔓延至手肘。

血色纹路在月光下妖异如活物,像极了前世咽气时,谢昭亲手给她簪上的那支蝴蝶烧蓝步摇。

"浸月..."昏迷中的谢昭突然攥住她裙角,玄色大氅滑落处,心口箭伤渗出的血竟是诡异的靛蓝色。

江浸月指尖发颤地挑开他衣襟,那道横贯锁骨的旧疤刺得她眼眶生疼——那分明是她前世自戕时,谢昭夺刀留下的伤痕。

溪水突然泛起细碎银光。

江浸月瞳孔骤缩,看着谢昭袖中滑落的桔梗花帕子随波漂远。

前世她曾在书房炭盆里抢出这方绣着"无望之爱"的帕子,彼时还笑他堂堂权臣竟信这些虚妄花语。

而今帕角沾染的沉水香混着他心口毒血,竟与悬崖上方飘来的墨蝶香灰如出一辙。

"公子中的是南诏千机毒。

"暗卫首领突然现身,剑锋横在江浸月颈间:"此毒需至亲血脉为药引。

"他刻意加重最后四字,目光扫过她藏在袖中的孕检单。

那是今晨从谢昭贴身锦囊里摸到的,泛黄的宣纸上"浸月有妊"四字,竟是她前世流产当夜的字迹。

"拿药炉来。

"江浸月碾碎毒茉莉时,故意让花汁渗进指甲。

前世林雪芙便是用这掺了蛊虫卵的茉莉香膏,让她在宫宴上当众流产。

而今谢昭眼睫颤动却强装昏迷的模样,倒与那日屏风后攥拳发抖的身影重叠。

"咳咳..."谢昭突然咳出大口黑血,溅在她石榴裙上宛如凋谢的牡丹。

江浸月下意识去擦,却被他滚烫的手掌握住腕骨:"月娘...茶山..."混沌的呓语混着血腥气,烫得她手背泛起成串水泡。

更漏声穿过崖壁雾霭时,江浸月终于看清他腰间香囊的纹路。

金线绣制的蝴蝶翅膀下,竟藏着南诏王庭的蛇形徽记。

前世她被架上刑场时,监斩官令牌上也有同样的图腾。

"少夫人,该换药了。

"暗卫递来的铜盆里浮着冰渣,江浸月浸湿帕子的瞬间,突然被谢昭扯进怀中。

他滚烫的唇擦过她耳垂,吐息间带着将死之人的破碎:"沉香阁...第三个暗格..."夜枭凄厉的啼叫声中,江浸月摸到了他脊背的旧伤。

凹凸不平的疤痕组成蝴蝶轮廓,正是前世她亲手缝制的箭伤——原来那年秋狩替皇帝挡箭的,从来都不是林雪芙。

"公子发热了!

"暗卫的惊呼惊落枝头积雪。

江浸月咬破舌尖将血喂进他口中时,突然尝到茉莉混着铁锈的腥甜。

谢昭颈侧血管暴起如蛛网,那是千机毒发作的征兆,亦是同心蛊苏醒的时机。

"浸月...快走..."谢昭在剧痛中猛地推开她,后脑重重撞在岩壁上。

鲜血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,在雪地绽开成串桔梗花。

江浸月攥着染毒的银针进退维谷,前世他饮下鸩酒时,也是这样攥着她的裙角说"月娘,别看"。

破晓时分,谢昭腰间的传讯烟花突然炸响。

江浸月望着紫色烟尘在云端聚成蝴蝶形状,突然想起昨夜他昏迷中的呢喃:"沉香阁暗格里...有你父亲的信..."冰溪倒影中,她腕间的毒蝶振翅欲飞。

:盲雀衔枝宫灯将九重纱幔染成血色时,江浸月正跪在鎏金茶碾前***茉莉。

指尖被冰裂纹瓷片割得血肉模糊,她却恍若未觉——三日前谢昭送来的墨蝶香灰,此刻正在龙涎香炉里烧出妖异的紫烟。

"谢大人到——"宦官尖利的唱喏刺破殿宇。

江浸月抬眸的瞬间,茶筛"当啷"坠地。

谢昭蒙眼的月白绸带被鲜血浸透,蜿蜒至下颌的血痕像极了前世她流产那夜,他执笔誊写休书时滴落的墨汁。

"昭哥哥的眼睛..."林雪芙娇呼着扑向殿门,鬓间金步摇刮过江浸月手背。

滚烫的茶汤泼溅而出,在她腕间烫出成串水泡。

谢昭突然暴起扼住林雪芙咽喉,染血的绸带扫过江浸月鼻尖:"月娘制的茶,闭着眼也闻得出。

"满殿死寂中,江浸月嗅到了他袖中熟悉的沉水香。

那是前世大婚夜,他掀开盖头时衣襟沾染的香气。

而今这香气裹着浓重的血腥,竟与龙椅上飘来的墨蝶香灰融为一体。

皇帝把玩玉玺的声响清脆如裂帛。

江浸月捧着青瓷盏的手微微发颤——盏底暗纹竟是南诏王庭的蛇形图腾,与谢昭腰间香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

茶汤入喉的刹那,谢昭突然闷哼出声。

蒙眼绸带渗出的鲜血滴在江浸月手背,烫得她险些摔了茶盏。

前世也是这样滚烫的血,从他为她挡箭的伤口涌出,染红了整个喜轿。

"谢爱卿觉得这'九窨茉莉'如何?"皇帝的笑声裹着玉器相击的脆响。

谢昭摸索茶盏的指尖划过江浸月掌心,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,蘸着血在她掌心写下"毒"字。

更漏声催得烛火摇曳。

江浸月看着谢昭将茶汤饮尽,喉结滚动间,脖颈暴起的青筋如前世饮下鸩酒时般狰狞。

林雪芙突然扯开他蒙眼绸带,腐烂的眼眶引得宫妃们惊叫连连。

"这样的残躯也配做御茶监正?"林雪芙的护甲划过江浸月锁骨,在旧疤痕上又添新伤。

谢昭却精准握住那截皓腕,失焦的瞳孔映着江浸月惨白的面容:"臣辨茶,靠的是这里。

"他染血的手指按在心口,布料撕裂声里,赫然露出道横贯胸膛的旧箭伤。

暴雨突至时,江浸月在谢昭凌乱的衣襟里瞥见半枚玉佩。

那是她十岁跌落冰湖时,救她之人遗落的信物。

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——当年在茶山为她吸出蛇毒的蒙眼少年,袖口绣的正是谢氏族徽。

"月娘可知..."谢昭突然踉跄着栽进她怀中,滚烫的吐息喷在耳畔,"墨蝶香灰能解千机毒。

"他指尖深深抠进她腕间毒痕,在宫人惊恐的注视下,竟将染血的绸带系上她双眼。

黑暗降临的瞬间,江浸月听见玉玺坠地的脆响。

谢昭的血顺着绸带渗入眼眶,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他书房暗格里那摞"通敌密信",字迹竟与父亲临终血书完全相同。

"护驾!

谢昭要反!

"羽林卫的刀锋劈来时,江浸月被谢昭死死护在身下。

失明的双眼让她嗅觉异常敏锐,此刻才惊觉满殿墨蝶香灰中,竟混着她亲手调制的避子汤药香。

血泊漫过指尖时,江浸月摸到了谢昭脊背的旧伤。

凹凸不平的疤痕组成蝴蝶轮廓,正是前世她亲手缝合的箭伤。

雷鸣撕开记忆的封印——那年秋狩为皇帝挡箭的,从来都不是林雪芙。

"月娘...茶山..."谢昭气若游丝的呓语混着血沫,在江浸月掌心画下残缺的图腾。

那是南诏巫医典籍里记载的同心蛊纹,需以爱人心头血喂养。

而今他心口溃烂的伤口,正与她腕间毒蝶振翅的频率完全一致。

:骨瓷听雨谢昭指尖抚过骨瓷茶具的冰裂纹时,窗外骤雨正敲打着琉璃瓦。

江浸月跪坐在茶碾前,看着茉莉花汁渗入指缝——那抹殷红与谢昭蒙眼绸带渗出的血痕如出一辙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花汁还是三日前喂进他口中的毒血。

"雪芙姑娘的聘礼单。

"管家将洒金笺掷在茶案上,飞溅的墨汁污了江浸月刚窨好的茉莉香片。

她垂眸盯着"林氏嫡女"四个描金小楷,忽然记起前世谢昭迎娶林雪芙那日,喜轿也是这般碾过她流产时染血的被褥。

骨瓷冰裂纹突然发出蜂鸣。

江浸月猝然抬头,见谢昭指尖正按在茶盏某处暗纹。

那是南诏王室特有的传讯机关,前世她只在父亲密室见过一次。

此刻机关转动声混着雨打芭蕉的节奏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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