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回目光,他压制着内心的躁动,问:
“说吧,想要什么?”
慕昭昭被这话问得一愣。
“想要什么?”
她思索着夜无殇这话里的含义。
所以他以为,她救他,是有目的的?
被怀疑的滋味不好受,但却可以理解。
像夜无殇这样的天之骄子,除了打仗,就是周旋于众多朝臣之间。
他的身边充斥着波云诡谲,恐怕靠近他的人,都是带着目的的。
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,夜无殇大概是最深谙这个道理的人。
所以他才更加珍惜与阮娘之间那种纯粹的关系。
慕昭昭笑了一下:
“妾什么都不图,就图王爷平平安安,这还不够么?王爷难道不知道,想要一个人一生平安顺遂,有多难?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,所以王爷平安,就够了。”
话说到这里,夜无殇应该能明白了吧?
就像他的生母南才人,不是年纪轻轻就落井而亡了吗?
一次突发的意外,轻易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。
所以想求一人平安,其实真挺难的。
说到这,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。
没理由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。
又说:
“若是王爷非要认为妾图点什么,那妾就想让王爷原谅妾之前对王爷的利用,等妾治好了阮娘子的病,能让妾平平安安的离开。”
说完,她悄悄去看夜无殇的脸色。
其实慕昭昭不明白,她到底做了什么,要让夜无殇这般怀疑她。
一而再、再而三的试探不说,就连她冒死救他,也要被他怀疑。
他的疑心是不是也太重了些?
却见夜无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继而放开她的手,淡淡的扔出三个字:
“包扎吧。”
对她那点可怜的要求,他仍是不拒绝、不回应。
说罢,他主动撩起了袍角,露出了里面染着血的亵裤。
有了上次的经验,慕昭昭的心思也多了几分。
虽然她有着做医者的自觉,但却不能要求病患也跟她一样。
无论到什么时候,都是男女有别,这算是夜无殇给她上的一课。
见她盯着他的伤口,良久都没有动作。
夜无殇不禁打开她的小药箱,从里面拿出一把剪刀,拍进了她的手中。
“放心,本王很挑食。”
慕昭昭心里一跳,望进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,明白了他在说什么,彼此都是心照不宣。
她开心的接过剪刀,朝着夜无殇顽皮一笑:
“谢王爷挑食。”
她拿着剪刀,从他伤口的位置下刀,开始帮他剪开亵裤。
如此一来,只需要露出他的伤口就行了,便省去许多尴尬。
夜无殇望着她娴熟操作的双手,十指如葱,手软如棉。
可是这双手,却能在马场上将他拉上马背,也能在这里帮他包扎换药,还能帮他……
她能在长公主府里机关算尽,也能在皇上面前收放自如。
说她这样一个女子只是乡野村妇,恐怕不会有人信。
当然,她也不是为了害他而来,否则今日在马场上便没必要救他。
再者,她更不是天回的细作,且不说她这典型的中原人的长相,就说今日在马场上,她就没必要为了救他,而把天回使臣至于死地。
一不为人,二不为害,三不是天回的细作,她到底是谁?
还没有一个人,能让夜无殇如此费神。
他已经试过几次,她并不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,他自然没有必要再牺牲色相,去摸她的底。
但……
此刻看着她认真专注、心无旁骛的模样,与她那副勾人的身子实在是格格不入。
若所有女医士都生得像她一般的身子,恐怕被她医治的男病患,就都要成罪犯了。
越想,越看,他的身体就越发躁动难安。
体内那头野兽急于出笼,想要吃掉她。
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烫,像一壶烧开的水,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似的。
他闭上了眼,极力压抑着,她如此丑陋,他是个挑食的人,她不配……
正矛盾挣扎间,就听她小声嘀咕:
“伤口还没愈合就这么折腾,王爷这伤什么时候能好?”
他又想起了她在阮娘面前那副乖巧的模样,还有她此刻眼中的担忧,都不像是假的。
一个人的身上能同时出现狡猾、善良、乖巧和单纯,若不是她的演技实在炉火纯青,那便是真实的她,就是如此。
她放下剪刀,开始帮他清洗伤口、上药。
她的动作很轻柔,还不时帮他吹一吹,怕他疼似的。
却不知道一个女人这样的行为,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温热的气息,轻柔的落在他的皮肤上,让他莫名浑身一紧,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,原本就躁动的血液,叫嚣着往某一处冲去。
这个女人虽然生得丑,却很有本事。
她总是能轻易勾起他对女人的欲望,让他浑身燥热得恨不得吃了她。
那三个美艳卑妾都做不到的事,她却能在无意间信手拈来。
丑人多作怪!
他双拳紧握,绝不能栽在一个丑女的身上,让人不耻。
刚想制止,她却适时的停了下来,又嘀咕起来:
“王爷,您别怪妾多嘴,皇上也太偏心了,明明都是皇子,为什么偏要叫王爷去驯马?
“何况王爷的腿还伤着,皇上全都看在眼里,却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!
“还有今日这事,相信王爷也看得出来,分明就是太子和二皇子在搞鬼,天回的人想要谋害王爷,怎还会用天回的东西?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?
“可皇上分明看出来了,却还在包庇太子他们,那些天回的使臣只能白白牺牲。到头来,他们针对的还不是您一个人,对您太不公平了。”
她居然会义愤填膺的说出这样一番话,倒是让夜无殇意外。
“所以?”
夜无殇这千回百转的心思,慕昭昭自然是不知道的。
她天性如此,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。
何况经过今天的事,她感觉跟夜无殇之间的距离,似乎莫名的拉近了几分,仿佛自己真的成了戮幽王府的一员,索性也就越发的口无遮拦了。
“妾就是不明白,大周的战神可是王爷您,百姓爱戴敬佩的人也是您,而且您手握重兵,何必怕他们?说句不好听的,就算您想自己做皇……”
话未说完,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后面的话通通压住。